有過。
夢裡長安(雲深)
下午Olivia要拽著我和她一起去看賽車。我因為昨晚沒睡好,想在臥室裡補補覺,就婉言謝絕,讓Olivia自己去了。
午睡起來已是下午三點,我精神好了許多。陪祖母,公爵夫人,和Olivia的母親說了會兒話之後,我便由女官陪著在碧泉宮的花園裡散步。
剛下過雨,這座始建於兩百年前的花園散發著潤溼清新的水汽。古老的噴泉中流淌著纖秀的水流,精雕細琢的雕像星星落落地掩映在綠樹翠苔間。雕欄玉砌仍是精緻美麗的,但也有了深深的時光痕跡。園中舊時載歌載舞的露天圓形大理石劇場裡一片寂靜,只有一隻貓臥在舞臺的中央,沉沉地睡著。
這曾經是一座華麗精美的宮殿,如今它依然風姿萬千,但卻多了美人遲暮的憔悴。
整座碧泉宮建在佛羅倫薩市郊的山上。我在花園中拾級而上,登上整個宮殿的最高處,俯瞰腳下朦朦水霧中的佛羅倫薩。這一幕,多像一年前我在淡淡晨霧中俯瞰城牆下的長安。
我讓侍女把“漱玉”從我房間裡取來。女官在一棵古樹下的石凳上放好了軟墊。我抱著“漱玉”,在軟墊上坐下,面對著這腳下的十丈軟紅,啟指觸弦。
不知是否是因為人在悲傷時更容易有靈感。我從北京回布魯塞爾後,在愁腸百結之時,居然樂思如泉,便斷斷續續譜了眾多曲目。其中的一首,就是我現在正在彈奏的《長安》。
長安,我永生無法忘懷的一個名字。它曾經歷了多少繁華旖旎與戰亂離合,每一片屋瓦,每一隻青磚上都記載著一個故事。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自己的長安。它是夢想,是思念。發生在那裡的每一朵微笑,每一句耳語,每一滴淚,都會成為永恆,化作不滅。
而我心中的長安,它更是我對靖平愛情的夢幻,見證著我的欲言又止和忐忑輾轉,也銘刻著我初吻的甜蜜和苦澀。
在長安那晚,我們一起做飯,對坐分食,然後我看他在燈下洗碗。我想像著自己與他是一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夫妻。朦朧的光影裡,他看我的眼神彷彿不再當我是孩子。我等待了四年,盼來了這一刻。於是我自欺地想像著,這一刻可以天長地久,但它卻如同那一夜的滿天繁星,瞬間消失無跡。
那一夜的急雨驚雷將他帶到我身邊。他撫著我安慰,煦煦和聲卻蓋過了窗外驚天動地的雷電。被他擁在懷裡,我沒了懼意,但卻無法入眠。很快我就要和他相隔萬里,我們的生活很難再有交集。沒有他的人生,我該怎樣繼續?
終於,帶著我四年日日夜夜的期盼和被他拒絕的恐懼,我將顫抖的唇貼上他。
但是,他只翻了一個身,又沉沉睡去。
這是我的初吻,沒有聲息,沒有回應。就讓它成為我記憶的秘密吧,如同我對他的愛情。
指尖在弦上一抹,最後一個樂音騰起,然後飛向腳下的佛羅倫薩,帶著一尾綿長的餘韻。
一陣清脆的掌聲在我身後響起。我與女官都驚異地回頭,只見一個青年男子正站在遠處一株高大的英國玫瑰旁,滿面含笑地拍手,見我們瞧見了他,就大大方方走過來。
他很年輕,中等個子,身材勻稱,一頭金髮下是一張英俊又和氣的娃娃臉。
當走到近處看清我的面容後,他臉上的笑容一僵,整個人都似乎愣在了那裡。
“Ludwig,我說你跑哪兒去了,原來是一個人溜到花園裡來了。”Olivia從遠處走過來:“咦,Gisèle居然也在這裡。太好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Gisèle,這位是奧地利王儲Ludwig殿下,我們兩家是多年的朋友。”
Ludwig一雙柔和好看的灰藍色眼睛仍帶著讚許和驚異,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
Olivia看Ludwig一眼,強忍了笑,繼續一本正經地說:“而這位讓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美女,就是我的堂妹,比利時公主Gisèle殿下。”
Ludwig臉上微紅,趕緊收回了停在我身上的目光,向我躬身行禮:“很高興認識你,Gisèle公主。”
我也向他屈膝還禮:“見到王儲,我也很高興。”
他應該比我大上兩三歲,身份顯赫,但卻絲毫沒有預想中的拿腔拿調。我從未見過這個圈子裡的成年男子臉紅,但他此時的窘態並不讓人反感,倒是有些像個偷吃糖果又被人捉住的孩子,有些純真的意味在裡面。Olivia以前跟我提起過他,說他難得地率真誠懇,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