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道:“不過是作文輸了而已,並不算什麼大事。怕的是失了君子氣度,從此墮落為小人,只知道在背後造謠中傷別人,那才麻煩呢。”
無人接腔,誰也不願承認自己嫉妒梁心銘。
他又笑道:“各位覺得本官才學如何?”
一舉子忙道:“王翰林學貫古今,乃我輩楷模。”
王亨道:“然本官也被人質疑過。本官幼時患病,長不大,人稱‘三寸丁’。當年考童生試,人都說三寸丁不可能考第一,肯定是王家依仗權勢,跟考官串通作弊……”
他毫不避諱地說起自己當年的遭遇。
亭內陡然安靜下來,眾人屏息凝神。
也許是他的遭遇警醒了大家,又或者是他主動提及不堪往事拉近了與眾人的距離,眾人忽然都輕鬆了。
一少年笑道:“若說嫉妒梁解元,在下是有點兒,不過不會質疑。剛剛這篇文章,已經證明梁兄的才學。”
他一開頭,眾人也紛紛開口稱讚:
“正是。梁兄僅僅用半個時辰就作了一篇文,文思敏捷、妙筆生花,我等拍馬難及。”
“尚書大人臨時出題,做不得假。”
“梁解元的才學,有目共睹。”
……
還有人壯膽問起王亨小時候的病。
他笑著,有選擇地解釋並回答了。
眾人都對他感佩不已,覺得他沒那麼高高在上了,挺平易近人的;小輩們也主動和梁心銘交談,十分親切,再不用異樣的目光看她,亭內的氣氛活躍起來。
吳繁側首,輕聲對孟無瀾道:“他還真是寵這個門生。為了梁心銘,不惜揭自己最醜陋的傷疤。”
孟無瀾默默舉杯,一飲而盡。
吳繁又自語道:“就因為梁心銘像林馨兒嗎?”
孟無瀾道:“不過是巧合而已。”
吳繁不再說話,看著梁心銘出神。
梁心銘看著人叢中的王亨,謔浪笑敖、疏狂不羈。
王亨如有感應,迅速轉頭看向她,黑眸如電。
梁心銘忙轉臉和人說話,然後趁著去方便的機會,出了觀梅亭,順著一條石徑,向梅林深處走去。
清寒帶香的氣息吸入肺腑,令她頭腦格外清醒。
她將剛才的事在腦中擬了一遍。
那天暴打華少爺的王亨,今天主動提及“三寸丁”的王亨,都讓她感到陌生和詫異。
三寸丁,不再是他的逆鱗!
他看似張揚,其實很狡猾。
他很會做官,也很適合當官,再這樣下去,不出數年,他必定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優秀的“奸臣”!
梁心銘一邊走,一邊想,路上碰見好幾撥女伴男裝的少年,看見她都目光興奮,期待與她來一場邂逅,再攀談幾句,問一聲“公子哪裡人”,又或者吟詩筆鬥。可是,梁心銘怕麻煩,不想與她們邂逅,遠遠看見便主動避開了。
到梅林深處,周圍沒有一個人。
她在一株梅樹下停下,湊近一橫亙的梅枝,細看那胭脂染就的花朵,輕輕嗅,細細品。
女人,都是愛花的!
她都快忘了,她也是女人。
忽然,她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息靠近。
梁心銘急忙回頭,一看是王亨!
她忙躬身道:“恩師也來了。”
第62章 恩師為何不續娶(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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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問:“怎麼一個人在這?”
梁心銘道:“學生從未見過這麼多梅花,一時貪看,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
王亨越過她,信步往前,一邊道:“松山是皇家寺廟所在地,也是京城內風景最優美之所在。春可賞桃杏,夏賞荷花,秋賞菊花,冬賞梅花,一年四季皆有美景。”
梁心銘無聲跟在他身後,聽他解說。
王亨說罷,也沉默下來,只賞花。
好一會,他才問:“之前他們嘲笑你,你可難受?”
梁心銘搖頭,笑道:“恩師不是說,學生這輩子都別想脫離流言蜚語的困擾嗎?這才開始呢。”
王亨也笑了,道:“我算卦很準的,不信你等著瞧。”
梁心銘頓了下,忽然問:“學生冒昧請問,恩師為何不成親呢?明明成親就可以避免謠言中傷。”
王亨不答,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梁心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