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嬤嬤,就答應妞兒吧,難得妞兒有這麼偉大的志向,咱們還阻攔什麼呢?”
“對啊,妞兒完全是自願的,咱們挽翠樓將來能不能再風光個十數年,就看妞兒這一遭了!”
“而且如柳最近有些倦勤了,現在正是把妞兒端上花魁位子的大好時機啊!”
眼見氣氛如此熱烈,曹媚娘看著女兒神采飛揚、嬌豔不可方物的小臉,心裡五味雜陳。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唉,原來這一切都是命啊!
良久後,曹媚娘終於點頭了。
原本一片愁雲慘霧的挽翠樓上下像是又活轉了過來,開始熱熱鬧鬧喜氣洋洋地張羅布置起來。
為了要讓曹綠袖這一露面就能豔冠天下、勾魂八方,曹媚娘可說是使盡渾身解數,把多年來打滾風塵的心得和手段全拿出來了!
首先是把京城最厲害的裁縫師傅請進挽翠樓,為曹綠袖量身訂做十數件美麗若天衣的華服,尤其是重頭戲——開苞競標大會那一晚要穿的衣裳,更是得精心繡制,務必能豔驚四座不可!
而且曹媚娘也透過多年經營的人脈,很快就將訊息散播了出去,說是挽翠樓終於要搬出終極秘密武器——由挽翠樓曹嬤嬤全心力捧的新一代花魁娘子,將於一個月後舉行正式的開苞競標大會!
此訊息一出,登時轟動全城。
第7章(1)
“你說什麼?!”
沈隨風猛地站了起來,英俊臉龐一陣紅一陣白,不敢置信地瞪著面前的史翔。
“大人,挽翠樓放出訊息,一個月後將舉行史上最盛大的新花魁娘子開苞競標大會。”史翔恭敬稟道,不忘偷偷瞧他的臉色。“現在全城沸騰,人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他們竟還有興致把這種事情做大?”
“回大人,‘開苞競標’一事是有憑有據,青樓歷年來的規矩,禮部恐怕無法令可阻攔。”換句話說,縱然身為治理統管的禮部,針對此事也只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沈隨風濃眉皺得老緊,“本官明白,這等事通常是心照不宣,可此次挽翠樓竟這般大肆敲鑼打鼓地四處張揚,好似這是多麼風光的大事,豈不是生生給了禮部一個耳光嗎?”
史翔也這麼覺得,就是嘴上不敢明講。
這次挽翠樓故意搞得這麼盛大顯耀張揚,明擺著就是反將一軍,給禮部吃了一記悶虧。
若是一個弄得不好,說不定還會讓禮部在皇上面前大大失卻顏面,連帶損及了大人的威信和聲譽。
“大人,需要命人向曹嬤嬤略略施壓嗎?”史翔提議。
“暫且按兵不動。”沈隨風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此事可大可小,不宜冒然處置……本官再想想吧。”
她知道這件事嗎?
或者,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由她唆使鼓勵的?
“不,不會的。”他定了定神,眉頭有些舒展開來。“挽翠樓裡由曹嬤嬤當家,店務之事,她自然無從置喙……罷了,我還是親自去問一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身為禮部尚書,前去找她詳細詢問此事的來龍去脈,理由充分十足,立場也牢不可破。
可是在內心深處,他卻為了能有機會光明正大再見到她,而隱隱感到莫名的歡悅異常。
不過話說回來,自那日一早不告而別後,她也已近半個月沒再在他跟前出現了。
是因為前一晚的事,所以她還在尷尬不自在,不好意思見人嗎?
真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的傻氣丫頭,他又怎麼會因為小小誤會就見怪她、取笑她呢?
他嘴角彎起一抹寵溺的微笑,渾然不覺自己眼神變得溫柔了起來。
飽讀詩書的沈隨風並不知道,原來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叫作“牽掛”。
挽翠樓 西廂
沈隨風坐在收拾得幽靜清雅的別苑裡,環顧著簡簡單單擺放一堂紅木傢俱的廳裡,兩三盆上頭點點綴著米粒大小的雪白花蕾,幽幽綻放著襲人甜香的桂花,牆上掛著一幅柳永清俊風流的真跡。
自春來 慘綠愁紅
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 猶壓香衾臥
暖酥消 膩雲嚲 終日厭厭倦梳裹 無那!恨薄情一去 音書無個
早知恁麼 悔當初 不把雕鞍鎖
向雞窗 只與蠻箋象管 拘束教吟課
鎮相隨
莫拋躲 針線閒拈伴伊坐 和我 免使年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