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衣帶上!
他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窗外,天空中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而在屋內,時光落在梅枝和茶盞上,好像是停住的。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起身,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取了太師椅上的披風,將她裹了起來。
他站在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她,“天冷,別鬧。”
“你知道對不對……”她輕聲道,仰起頭看他,片刻後只覺淚腺在蠢蠢欲動,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你知道對不對?!”
第71章
看他遲遲不肯動手,反倒是取了披風將她裹住,青辰終於可以肯定,原來她的身份,他早就知道。
如果他不知道,他就不會介意幫一個男人解一下衣帶,舉手之勞而已。他知道她是女人,所以才是這種反應,彬彬有禮,充滿風度。就像那天在懷柔的客棧裡,他死活不肯與她同床,也是因為他有風度。
這就是宋越,她所瞭解的宋越。
他輕輕出了一口氣,輕聲道:“知道什麼?”
冷風自窗子鑽進來,沈青辰整個身子都在抖,聲音也有些哽咽,“你明明就知道,明明就知道我是……”
“女人。”他替她說完了最後兩個字。話已經說到這裡,還是他來替她解脫了吧。
“老師……”青辰登時就忍不住了,眼眶變紅,微微有些溼潤。
這些年來,她緊緊捂著自己的密密,混在男人堆裡,科舉,入仕。六年了,她沒有一天以女人的樣子活過。連在她最親的二叔面前,她都不敢有半分鬆懈,以免不小心被人發現,釀成大錯。
六年來,她從剛開始不適應的緊張、不安、忐忑,到現在漸漸適應了這種心裡壓著石塊的感覺,變得不再每日擔憂、焦慮,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該怎麼過,但是,不代表她已經沒有了負擔。
正如她之前問宋越的,花木蘭替父從軍,雖然屢立戰功,可隱瞞了女人的身份,仍然是欺君。欺君,就難免要掉腦袋,就可能會連累親友家人。像花木蘭一樣,她也在很努力地在這個國家和百姓儘自己的力量,但還是不知道,再多的功勞,是否仍然不能換回自己與親人的性命。
六年間的無數個夜裡,她經常夢到身份被揭穿,她被戴上手銬腳鐐,押赴刑場。只一聲“欺君犯上,按律當斬”的監斬令下,手起刀落,她就身首異處。她的父親、二叔甚至是林家人也因此受到牽連,遭逢突變,舉家遭殃。一夢醒來,經常一身是汗。
現在,她的身份終於還是被發現了,慶幸的是,這個人是宋越。
這種感覺太矛盾太複雜,以致於在她問那句“你知道對不對”時,各種情緒瞬間湧上心頭,激動地無法自持。
“好了,別哭。”宋越以衣袖輕輕為她擦了下眼角,“快把衣裳穿起來吧。”
說罷,他躬身撿起了她的外袍,交到她的手裡,然後轉過身子不看她。青辰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用顫抖的雙手穿好了衣裳。
穿好衣裳,她看著他筆挺的背影,道:“老師……我好了。”
宋越回過頭來,眼前的人已是從激動的模樣恢復了平靜,一如她之前大多數時候所展現出來的,一個謙和而淡然的青年模樣,淚水清洗過的眼睛卻是比以往更加明亮。
他踱到爐子前,掖著袖子撥了撥炭火,輕聲道:“這下你是真的被凍壞了。”
等他走回來,她仰著頭看他,“不這樣,您又怎麼會承認呢。”
宋越微微彎了下嘴角,“你很聰明,膽子也很大。”
她斂目道:“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從她換衣時那道影子就知道了。只是那時他也不敢完全肯定,所以才讓她抄了木蘭詩。後來與她相處得多了,他的感覺越來越清楚地告訴他,她就是個女人。聰慧、細膩、勤快、堅韌,溫和善良,柔中帶剛……
她以自己的智慧和勇氣,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成了兩榜進士,大明的官員,內閣的儲相。想到這裡,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她身穿緋色雲錦官服的模樣。頭戴烏紗帽,腰繫鑲金玉帶,在金鑾殿上孤身傲立,捧笏上疏,仗義執言的模樣……那張臉玉面清雅,神情肅然,比現在的她更加沉著,更加自信。
但是在這之前,她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老師?”青辰學著他,敲了敲桌子。
宋越回過神來,“嗯……”
“您還沒有回答我。從什麼時候開始,您知道我跟您別的學生不同。”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