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始凝神屏氣。
“我知道。這些rì子你們很多人心裡都恨得我要死!”岑風開口就嚇得許多人心裡忍不住打哆嗦,“因為你們當中很多人,家小都在允吾;你們眼著良吾部落包圍允吾城,卻被我摁在這裡不許動彈,所以都在心裡恨我。或者還覺得我岑於菟是不是變得膽小了。不敢打仗了?”
山上山下寂靜無聲,連旗幟都因為被雨水浸透而變得死沉死沉,再大的風也不能吹起哪怕一寸旗角。岑風漫步從山頭走下山腰,離得自己的部下越來越近;他的腳步從容而沉穩。如同百獸之王閒庭信步,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要說著急,老子比誰都著急!我阿孃,還有老婆孩子,都在允吾城裡。一旦允吾城失陷,吾訶子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們。就是現在,老子也恨不得立時就把吾訶子那背信棄義的狗東西碎屍萬段!”岑風的聲音突然拔高起來,咆哮著盡情宣洩他的怒火;“可是我到最後還是隻能逼著自己躲在這個小山谷裡,動都不敢動,還得忍著你們背地裡笑話老子,你們以為是為什麼?!”
幾乎每一個人都有一種錯覺,他們此刻面對的是一頭暴怒發狂的猛虎——這個時候,哪裡有人敢回答岑風的話?
“因為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因為老子我可不像你們那麼小氣。覺得把良吾部落的兵馬趕走,救下允吾城就完了;老子要把良吾部徹底打倒打爛,把吾訶子那狗東西踩在腳底永世不得翻身!這就要一個絕頂的良機,可是我一直就沒有找到!”岑風掃視著眼前的佇列,稍稍放緩了語氣;“這兩天老子去允吾城來來回回了三遍……哪怕不想開口誇一個敵人。我也不得不說,姓吾雖然不是個東西,但確實有本事,偌大個硬碟。十幾個部落,居然找不到丁點破綻。所以。我想了兩天,允吾城下現在打不開局面,只能從別處找機會下手。老天保佑,這個機會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
岑風再次高揚的聲調展現著他無窮的信心:“機會老子是找到了,可是能不能打贏良吾部落,宰了吾訶子那狗東西,還得你們的!要想打贏這一仗,把咱們的妻兒老小救出來,你們必須做到一件事——不論何時何地,對本將軍下達的軍令奉行不誤!哪怕有些軍令你們覺得不可理喻,哪怕你們以為本將軍傻了,瘋了,也給我先執行了軍令再說——不要問為什麼!”
“明白了沒有?”岑風最後厲聲喝問,回答他的是整齊劃一的應諾聲,聲震寰宇。雖然只有一個字,但是虎字營的將士們喊得聲嘶力竭,好像要把此前從主將身上感受到的重重壓抑徹底宣洩出來。
岑風的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又一次確認,這支軍隊,這支讓涼州內外所有敵人聞風喪膽的強軍,依然是屬於他的——只屬於他。
虎形戰旗再一次聳立於大軍陣前,被岑風牢牢握在手中;浸透了雨水的旗幟沉甸甸的,還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但是岑風掌在手中卻渾然不覺。
“現在——虎字營,跟著我!”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輕易地就能催動這一群虎狼的鬥志;原本寂靜無聲的山谷霎時沸騰起來,人喊馬嘶,長長的佇列滾動著向西而去,所有人臉上都只能到昂揚的鬥志和堅定的決心,而沒有任何的困惑。
在佇列的zhōng ;yāng,北宮瑞就跟在岑風的身後,在離著三五步的地方默默地尾隨著,打量著岑風的背影。自從岑風隱約透露出他的計劃之後,北宮瑞就始終沉默著,著岑風下令,聽著他慷慨陳詞,並且親身感受著整支軍隊在片刻間發生的驚人變化。北宮瑞的心裡悸動著莫名的恐懼,他隱約從岑風身上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不論是岑風的言行,亦或是眼前這支激昂而沉默的軍隊,都讓他隱約到了一個從祖輩父輩那裡聽來,卻沒有親眼見過的人的影子。
北宮瑞想得入神,甚至很久才注意到岑風正在喊他的名字。
“阿瑞,我要你先行一步,帶著人去給那二十個部落送信。”岑風的聲音不復此前的激昂,變得冷峻深沉,“我要你明白告訴他們,願意出兵的,限明rì正午在安夷城會師,超過時限的,就不用來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威信(二)
() 一波又一波的使者被北宮瑞打發出去,循著北宮瑞指定的路線向各自的目標飛馳而去。岑風給出的時限近乎於嚴苛,甚至讓北宮瑞錯覺這頭老虎崽子是不是存心在為難那些部落首領。因為吾訶子的進犯,湟水下游、安夷以東的部落紛紛退避三舍,他們分散躲藏在遠離河谷的山地中,就連北宮瑞這個湟中土生土長的地頭蛇,也不得不花費數rì時間才逐一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