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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風沒有跟北宮瑞賣關子,伸手指著他們此刻面朝的方向:“向西,一路向西,往湟水上游去。正好,這一路去可以順路收攏各部援兵,不必耽誤行程。”
北宮瑞只覺得心頭迷惑愈發難解,失聲叫道:“去湟水上游幹什麼去?你就算想抄吾訶子的老巢,也該去令居才對。湟水上游就是一片荒野,什麼都沒有。”
“不是什麼都沒有吧?”相對於北宮瑞的大驚小怪,岑風始終顯得很平靜,此刻撐著氈皮,仍有閒暇抬頭打量天sè;“我和吾訶子對分湟中,上游歸他,那裡也有十幾個部落呢。這一次吾訶子打允吾,那些部落也是傾巢而出了。”
北宮瑞冷笑起來,他覺得岑風這個時候一定是昏了頭了;他能聽出岑風話語中的森然之意,也知道岑風是動了真怒,但是他覺得岑風此刻的決定是找錯了目標——此時出兵湟水,除了發洩一通怒火,於大局絲毫無益。
“對,你說的對,那些部落的確傾巢而出了,他們十幾個部落至少出動了七八千男丁,留下的不過是一群老弱婦孺,那又怎樣?你儘可以帶著六千人馬殺過去,將他們各部落抄個底朝天——那有什麼用?”北宮瑞懇切地勸說著岑風,他相信以岑風的頭腦,應該能掂量出事情的輕重緩急;眼下最危險的是允吾城,轉頭對付湟水上游諸部落只不過是浪費時間,反而將允吾城置於長久的危險的之下。
“湟水上游並不是吾訶子的根本,你就是把那一萬多婦孺殺光了,也傷不到吾訶子的根本。”北宮瑞神情激動,卻沒有主意到此刻岑風的神sè有些怪異,在他說話時一直注視著他,目光中似有深意。
“傷不到吾訶子的根本……”岑風似是喃喃自語,又似在回答北宮瑞的質疑,“但是可以傷到湟水諸部的軍心。”
“你說什麼?”岑風的話音有些模糊,全然不像此前的清朗明澈,北宮瑞聽得沒有聽清,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但是緊接著,他就猛然反應了過來,駭然地看著岑風,一張臉變得蒼白無一絲血sè,眼角更透出幾分鐵青的顏sè。因為驚駭,北宮瑞不自覺地鬆開了撐著氈皮的手,雨水毫無遮蔽地打在他的臉上,卻怎麼也洗刷不去他臉上近乎於驚恐的神sè。
“於菟,你當真……當真要……殺光他們?”北宮瑞覺得自己似乎完全不認得眼前這個自幼相識的朋友,“那可是一萬多人吶……一萬多……都是女人和孩子!”
“我知道,都是女人和孩子,因為他們部落裡的男人都去打仗了,他們都去允吾城,打算殺掉我的家人,殺掉我的女人和孩子!”岑風面無表情地看著北宮瑞,臉上的神情隱隱透出幾分猙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威信(一)
() 暴雨不終夕,當風雨聲漸漸稀落下去,山谷營地裡的嘈雜聲就響亮了起來,壓過了天地間的風雨聲。各營各屯的武官大聲呵斥著,整頓著隊伍;張繡跑前跑後,整理著混亂的隊伍,在他的梳理之下,原本七零八落散亂在山谷裡的兵卒很快就有了秩序。
岑風駐足於山頭,俯視著自己的軍隊,同時在心裡默數著時間;他很少干涉軍中的瑣碎小事,因為老邊告訴過他,這種事情不需要他一個大軍主將親力親為,而應當放手信任自己的部下。當然,所謂放手也不是徹底放任自流,就如同此刻岑風所做的事情一般,他無聲地觀察著自己的部下,當部下三千jīng騎在他默定的時數內集結完畢的時候,岑風滿意地點了點頭。
被狂風暴雨侵襲了大半rì的將士們此刻不到絲毫的疲憊,也沒有因為大雨之後不顧道路泥濘立即動兵而感到不滿,他們的臉上更多的流露出一種興奮的神sè。這麼多天來,軍中每rì流傳著允吾城危急的訊息,讓不少將士憂心忡忡,對於主將的無所作為更是不解;此刻出兵,雖然道路難走了點,身上溼漉漉地也難受了點,但至少是終於有了行動。
大軍出動之前,岑風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對所有將士們說了一番話,這讓軍中上下,尤其是虎字營的老兵們驚奇不已;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虎將軍岑於菟是一個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人——這一點不但虎字營將士們知道,所有認識岑風的人也幾乎都知道——每當大軍出兵,岑風的將令往往簡單而直接,很少到他在陣前慷慨陳詞——不管是鼓舞士氣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在虎字營將士們心裡,虎將軍最喜歡說的往往就只有一句話——“虎字營,跟著我”!如果岑風有朝一rì突然一反常態地長篇大論,那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即將面對著最嚴重的危局。抱著這樣的法,當岑風開口說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