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鹽,佳果,美酒……足以讓西京過一個象模象樣的新年。臘月二十八,雲行天在元帥府設宴為贏家頭面人物接風洗塵,這也是一個有力的宣告,雪田贏氏,五十年來蜇居不出的北贏,投向了雲行天,中洲的天命所歸已是再清楚不過了。
席間趙子飛與贏淆談起去年在瞧城下的那一番晤談,嘆道:“沐二公子的推斷與戰情居然八九不離十。可嘆,未將未能守住瞧城,才將戰情弄的如此之僵……”楊放一拉他,低聲道:“你喝多了吧?”趙子飛渾身一激靈,立即醒起,他提了沐霖。沐霖走後,這個名字,在雲行天面前幾成了禁詞。眾人偷眼看雲行天,他只是淡淡的道:“贏老先生的見識果然廣博。”但場面已不自由主的冷了下來。雲行天似恍若未覺的說道:“先生的二公子在我袁軍帥身邊料理民政,聽說先生有家訓,不許子弟出仕,不知可能通融一下呢?先生如肯同意,只要我雲某能做到的,請儘管提。”眾人心知,贏家這麼快就回北方,已經是表明了心跡,雲行天這話不過是讓贏家要價而已。
贏淆放杯道:“我贏家自此後願為雲帥效力,只求雲帥一諾。”雲行天正色道:“老先生請講。”贏淆道:“我贏氏一族並不靠朝庭,耕讀傳家也可過日,並不想求雲帥格外恩典。只是……老朽此生最悔之事,便是將小女嫁入皇家,老朽只想求雲帥給她留下一條退路。”雲行天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他邊笑邊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指著在座眾將道:“雲某怎敢冒犯太后,若是我敢動太后一根毫毛,只怕連我身邊的這幾位也要和我拼命的。”贏淆笑道:“雲帥說笑了。”但堂上將軍俱正襟危坐,不敢言語,全無當作笑話聽的意思。贏泌和見狀忙舉杯道:“雲帥英雄襟懷,自然是不會虧待有功之人的。”他這話指的自是贏雁飛助守西京之事,又暗暗地擺正了位置,是贏雁飛對雲行天有功,而不是相反,在座諸人自然心領神會。雲行天舉杯道:“雲某自然會給太后一個交待,幹,為贏家重歸朝堂!”
就在雲行天與贏氏一族歡呼暢飲之時,在他的內院裡,四個女人隱隱的圍成一圈,她們的目光聚在那個金髮碧眼的奇怪女人身上。“這,這,這是什麼東西?那裡來的怪物跑到府裡來了?”一邊的侍從躬身道:“這是雲帥的新夫人。”“什麼?我,我們……哼,是蠻族女人吧。”“是,漆雕氏夫人是蠻族可汗的格格。”“原來雲帥這一年多不單在和蠻族的男人打,和蠻族的女人也是打的火熱著呢。”“呵,我想也想雲帥這一年多不會沒有新人兒的,誰知他連蠻族女人都要了,呵呵……”“虧你還笑得出來,雲帥日後若打下了南方,我們定也少不了幾個姓沐的妹妹的。”侍從肅然道:“請各位夫人小心些說話。”“怎麼,你要告到雲帥那裡去麼?”
侍從見到最後一輛小車中走下一名二十八九,容長臉的婦人時,終輕了口氣,行禮道:“董夫人。”董氏早已在車裡聽到議論,下來嘆道:“你們何若難為人家。大家的來歷原也差不多。”女人們一下子住了聲,原來雲行天的女人除了董氏是雲代遙作主跟了雲行天以外,其它的幾個都是雲行天手下敗將的姬妾女兒。女人們聽了這話,面上都是一寒,不再說什麼,董夫人道:“好不容易回來了,府裡就安份點吧。自已回各自的房裡收拾一下,前面的宴席散後,大家都聚到雨晨堂裡,迎候雲帥。”
女人們悻悻的各自散去。董氏過來拉著漆雕寶日梅的手道:“妹妹住那裡?”侍從道:“漆雕夫人在夢華軒暫住。”董氏皺了皺眉頭道:“那地方好些年沒人住過了,如今更不知破爛成什麼樣子。這些日子服待你的只怕都是親兵什麼的,是不會整治的,我身邊幾個丫頭倒還是手腳麻利的,我帶她們去,給妹妹收拾一下吧。”說著就喚了幾個丫頭過來,拉著漆雕寶日梅隨侍從而去。漆雕寶日梅卻把手抽了回來,生硬的說:“不必了,我住的很好。”董氏嚇了一跳,道:“原來妹妹會中洲話呀!”想起方才那幾個女人說的話漆雕寶日梅定聽在了耳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妹妹不要聽她們幾個的閒話,其實她們也就是嘴上利害……”“你們恨錯人了。”“什麼?”董氏聽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怔了一下,漆雕寶日梅的眼睛看向著遠處,宮禁的牆堞,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恨錯人了,你們的敵人不是我,她是……”
遠遠的前堂傳來太監拖的長長的公鴨嗓子,“太后懿旨到……”
重光三年正月初一,贏雁飛在宮中大宴群臣,並頒下聖旨,封雲行天為項王,這是幸朝史上繼沐氏安王外,第一個異姓王,其餘諸將功勞皆由項王諭旨頒獎。幸朝的外殼下,雲氏王朝已然呼之欲出。路人皆知,雲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