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行天一直在大杯大杯的喝著酒,一旁的袁兆周對他諸多暗示,他都不與理會。他心中百般念頭轉來轉去,放?還是不放?無論沐霖為何來北方參與此戰,他總是與自已並肩作戰了這些時日,剛剛從蠻族鐵蹄下逃出來,就向同伴下手,確是有些不忍。況且,作出此事,後人會如何評述?哼,我雲行天何時又在意起旁人的議論了,若可少數萬將士的傷亡,早日一統中洲,便是被罵作無恥小人又如何?但南下一戰就是最後一戰了,若沒了與沐霖一決高下的痛快,又是何等無趣,難到我雲行天真的不如他麼,非要用這樣的手段而不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勝他?這麼一來,我只怕一輩子心中都會輸給他了,贏雁飛心中也會如此吧!
雲行天看著贏雁飛與沐霖琴簫合奏,不時對視一下,心中一股氣透不過來,突然把手中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樂聲停了,眾人覺出有異,都靜了下來,回座上坐下。
雲行天盯著沐霖道:“二公子,你視我雲某如何?”沐霖放下簫,回道:“天縱英明,蓋世豪傑,雲帥為人何用我沐霖評說?”“那,二公子留在這裡怎樣,我以親弟相待!”沐霖俯身為禮,道:“多謝雲帥錯愛。”然後便不發一言。雲行天又道:“若你為安王,我與你相約,十年不攻南方,以報你相助之義,如何?”沐霖道:“不必!”語氣淡然,卻是乾淨利落,絕無半分猶豫。雲行天追問:“為何?”沐霖緩緩道:“十年也好,一朝也罷,要打的戰總是要打的,倒不如早些了事的好。”雲行天沉聲道:“二公子身負奇才,難道不想盡展所能,青史留名而情願一世受人制肘?”沐霖自失地一笑,站起來,踱步道:“雲帥,有些事情一陷進去,就出不來了。若是想為所欲為,倒頭來常常是一言一行都不能率性而為。雲帥欲開天闢地,沐霖卻只想隨波逐流!雲帥,沐霖與你不是一路人。”眾人都以為雲行天會發怒,誰知他卻只是執杯默然,似是若有所思。
忽有一名小校闖了進來,驚惶失措的跪地道:“雲……雲……雲帥,不好了,馬……馬……不見了……”雲行天不耐的喝道:“少了匹馬就嚇成這樣了!”“不……不是,少了一匹馬,是少了幾千匹馬……”袁兆周急道:“石頭營可有異常?”“好象……好象沒有。”“什麼好象!快給我去看!”袁兆周少見的失態大吼一聲。眾人望向沐霖,他舉杯欲飲未飲,意態閒適。不一會,待衛們提了一人到,卻是鐵風軍的標將秋波,他神態萎頓,跪在袁兆周面前,不發一言,待衛道:“石頭營裡沒人了,只有秋標將被綁在那裡。”袁兆周冷冷的道:“好呀,我讓你去看著石頭營,你倒好,反被別人算計了。”秋波垂頭道:“未將無能,未將知罪。”
雲行天大笑,道:“秋波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二公子,只要你在,什麼兵也能成石頭營,你自已留下來糊弄我們,讓他們先走,豈不是買櫝還珠麼?”沐霖不答,只是一笑。雲行天大喝一聲:“來人,給我和二公子滿上三杯酒。”立時有人上酒,雲行天持杯道:“二公子,當時我二人在京都別時,飲過你三杯,今日雲某請你這三杯!”二人舉杯,飲乾麵前之酒。雲行天將杯一摔,問待衛道:“去,取三匹馬來,兩馬負上繳獲蠻族的金珠,一馬與二公子為坐騎。”然後轉向沐霖道:“二公子,聽說你北上之日,散盡家財,這些事物就算雲某還你的好了。就此別過,戰場再見。”沐霖略略怔了一下,道:“雲帥不會後悔麼?”未待雲行天回答,外面突然傳來兵器相擊,呼喝打鬥之聲。
帳中諸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走了出去,“是石頭營?”“石頭營怎麼又回來了。”雲行天和沐霖齊聲喝道:“住手!”一行人走到騷亂處,只見雲軍圍成一個大圈,中間正是沐霖的石頭兵。雙方各執兵器在手,相峙不讓。沐霖撥開人群進去,厲聲道:“誰讓你們回來的,李興人呢?違我軍法,定不饒他。”
“二公子!二公子安好!”石頭兵中爆發一陣歡呼,有幾人推出一個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副將出來,跪下向沐霖道:“二公子,是我等不肯聽從李副將,私自違令,望公子責罰。”幾千石頭兵一併跪了下來,齊聲道:“請公子責罰!”沐霖別過臉去,楊放似乎見到他的眼中有一點瑩光閃過。片刻後他大步走到李興面前,撥出佩劍,挑斷了他身上的繩索,大聲道:“起來,都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豈可輕易跪人!”然後回身向雲行天一拱手,道:“告辭!”雲行天道:“慢著!”正有待衛牽了三騎到來,其中兩騎上捆了幾個大箱子。雲行天道:“這些請二公子拿去。”
沐霖也不推辭,命人接過,上馬。正待啟行,忽有一縷琴音傳來,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