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唐瑾忽然驚覺!朝前院奔去!
山響草堂前按照八卦陣設計的石林山洞周圍只有人在呼喊著“王妃”,卻沒有人想到鑽進去看看。
假山中光滑的石桌上伏著倒下的尉遲曉,桌上孤零零的放著一個琺琅酒壺。唐瑾一個箭步抱起她,探了她的鼻息,又反手去拿酒壺,就見壺邊沾著幾點白色的粉末。
唐瑾心中涼透,“卿卿!吐出來啊,卿卿!”
他焦急之下,倒過她的身子,一握拳重擊在尉遲曉的胃上。懷裡的人嘔了幾聲,稀稀拉拉的吐出幾口清水。酒氣在山洞中氳開,唐瑾抱著她衝出去,心中恨起這為圖風雅造得九宮八卦陣。
“王爺!”
唐瑾穿著檀色寢衣,長髮披散,在秋日夜晚蕭瑟的風中,他身上凜冽的戾氣有如紅衣惡鬼。
“阿魏,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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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太陽依舊升起,依舊落下。
伴隨著噁心、疼痛和抽搐,尉遲曉自昏迷中醒來。
“你想要什麼?卿卿,你和我說。”
她依舊躺在望山樓精緻的大床上,竹節的燈臺燃著白色的蠟燭,身邊的人焦灼的握著她的手。這一切都告訴她,她沒有死成。
沒有死。她倏然落下懊惱的淚水。為什麼沒有死?他回來了,她可以了無牽掛的去了,為什麼沒有死?
“卿卿,你怎麼了?哪裡疼?”唐瑾慌張的安撫著她,“沒事的、沒事的,我這就叫大夫。三清、三清!叫大夫!”
“我沒有事。”她說,卻止不住淚。連死都不能嗎?
“卿卿,你告訴我,你想怎樣?你想要什麼?我們去渠陰好嗎?我們回撫寧,回撫寧好不好?我們不做官了,回撫寧好不好?你不是說有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堂哥嗎?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溫柔的語氣正飽含著慌亂的節奏。
“子瑜……”
“你說,你想要什麼?要喝水嗎?”唐瑾慌亂著起身倒水,身手矯健的泉亭王差點被椅子絆倒。
她想問他“為什麼不讓她死”,出口卻是:“子瑜,你為什麼不罵我?我給你添麻煩了。”
唐瑾握著杯子,那樣不安,“都是我的錯,卿卿,我明知道你不願意,我明知道你不會侍奉二主,我還是逼迫了你,我以為……卿卿,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這樣對自己。”
“王爺,大夫來了!”三清帶了大夫上樓。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片刻之後才響起老大夫的聲音,“吃東西可要小心,螃蟹可不能和橘子一起吃。夫人已經沒事了,藥還是要按時吃,照這個方子吃上大半個月就該好了。”唐瑾便是以這樣的理由掩蓋了尉遲曉中毒之實,作為聰明人自然也知道不能說破泉亭王妃服毒的事實。
唐瑾謝過了大夫,加倍給了醫藥之費,讓三清好好送出去。
尉遲曉忽然乾嘔起來,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卻終究什麼都沒有吐,只有眼底閃著淚花。
唐瑾忙抱住她,給她揉著胃,“卿卿,是我……”
“是我活該。”她喘了兩口氣,“我本就不該活到今日的,只怕君上以為我不願受官而死,使你遭人詬病,才苟延殘喘至今。如今你回來了,諗兒也可以交給你了。你放心,就算我早有自戕之心,也沒有把他教壞,他……”
“卿卿!”唐瑾幾乎要泣出血來!
“嘶……!”尉遲曉痛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對不起!”唐瑾忙鬆開按著她胃口的手,“是為你吐出毒酒時打得重了,大夫說有點傷到胃了,要養些日子。對不起……”
“子瑜,我並不想……”
唐瑾生怕她把“活著”二字說出口,搶著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心如匪石,不可轉也 。等你養幾天,我們就離開雲燕去撫寧,再不管這些事情了,好不好?以後都不管了,我已經為你向陛下請辭了,你放心,是以你病重不能為官的理由,沒有關係的。一切都有我,你什麼都不用在意。”他焦急著、哄勸著、安慰著。
尉遲曉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終是妥協了,“子瑜,我不去撫寧。”
“不去撫寧?你想去哪?想去哪我都陪你。”
“去渠陰。”
作者有話要說: “濤風險掀波瀾,……雄鎮百川躍狼關”:出自金光布袋戲系列《劍影魔蹤》。
☆、煙波汀州
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河道穿過鎮子,通往各家各戶的門口,烏篷船在河道上來來往往,拱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