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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那封信是一個被侵了地的秀才寫的,內容就是那一百頃地三年來被侵佔的詳細過程,包括田地原屬者是誰、牽涉的地方官都有誰、朝廷又是如何逼他們交稅等等,上面還有幾十個被侵了地的百姓的手印。

那麼多人敢侵地,不是因為別人不知道,而只是被侵地之人上告無門。這封信在那秀才臨死前,就被塞到了陸慎雲的手裡。戶部與他同去的官員一看就慌了,徐閣老交待的事沒辦好這是其一,自己也從這裡面得過好處這是其二,於是立馬就將這個訊息快馬加鞭送給了徐延。陸慎雲以及他手中的信,就成了徐黨虎視眈眈的物件。

“那般處境下,也就你能咬牙讓自己中埋伏,一出苦肉計做得果斷又徹底,連命都差點丟了。”黃瑜喝了口茶,又給陸慎雲也添了一點,“換了我只怕是做不到,我怕疼,我還有妻兒,還有三個妾兩個通房。”

陸慎雲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端起茶來潤了潤乾澀的唇。

他是一個武將,打小習武,唸的書並不太多,對絕對的是非曲直沒有太多的執念,覺得某些事情在某個特定環境下,性質是會變的。但是這些年來,看到皇帝一日日不理朝政,徐黨一日日坐大,被戕害的官員越來越多,他的心境就不再那麼平靜了。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局面什麼時候是個頭,徐黨究竟是做的太過分了,連他這冷血的人都要眯著眼睛看了。

所以他不想把信給徐黨,那個時候就只能做一出苦肉計,故意讓自己受了傷,好稱在回京途中因傷勢拖累,未能顧及信函,那封信遺失了。這雖不算是個好辦法,但是那般環境下唯一的辦法。

負傷回到京城,陸慎雲就遇上了沈青辰。徐黨的眼線遍佈朝廷,既要做戲就得做得十足的逼真,所以他才三番兩次向青辰索要信函,甚至是抓來她身邊的人威脅她,這一切也都是做給徐延的眼線們看的。

不論徐延相不相信,他堂堂一個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都已經做到如此程度了,那老狐狸也不好再如何糾纏。

至於那封信,他暫不打算讓它曝光,因為僅憑它也奈何不了徐延。他會留著,等待他日或許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場。

“要我說啊,你天生就是彆扭的命。”黃瑜又道,“這背後這麼多的故事,偏偏還不能說。對著救命恩人明明是愧疚的,還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唉,著實可憐。”

陸慎雲的目光不由往門外飄去,彷彿還能在夕陽中看見沈青辰的背影。萍水相逢,他的命都被她救了,又豈止是萍水相逢呢……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陸大人是性情中人啊,這救命之恩是一定會報的。我就想知道,那小庶常的恩,你會怎麼報?”黃瑜一臉好奇地湊過來。

“不用你管。”

第28章

離開翰林後,沈青辰沒有直接回家,揹著包袱先到集市上去買了些東西。

她買了條鯽魚、一塊五花肉、筍乾、栗子、豆腐還有一些姜蔥。因是已到傍晚,好些鋪子都收攤了,她逛了好一會兒,才挑到了這些新鮮的,花了近一兩銀子,兩隻手提得滿滿的。

回到家的時候,天空中晚霞已幾乎消散,連片的屋瓦之上炊煙裊裊。

明湘換了身素裙,微垂著頭在屋外徘徊,腳上無意識地避開枯黃的落葉,猛然回頭見青辰回來,高興地喚了聲:“青辰哥。”

青辰邊進院子放下滿手東西,邊問:“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些,你用膳了嗎?”

明湘搖搖頭。

“那正好。你等我一會兒。”說罷,她便捲起袖子,把買來的一堆東西用小筐盛著,抱到院裡的水缸邊洗。

“青辰哥,我幫你。”明湘說著,理了下裙襬就要蹲下來。

青辰伸手攔住了她,“不用,我自己來,很快就好,多個人倒不方便了。昨夜想必你也沒睡好,先回去歇會吧,或是坐著看就是。”頭也不抬地與明湘說完話,青辰就拿了刀開始處理魚。這些年來她與父親相依為命,一手廚藝早已練得很嫻熟,雖是平時魚買的少,但處理起來還是很俐落的。

“那我在這裡陪青辰哥。青辰哥當心魚鱗劃傷了手。”明湘搬了圓凳坐到她的身邊,身子不由往前傾,一雙眼睛關注地看著。

“嗯。”

青辰處理好魚,就把五花肉和豆腐切成了大小均勻的小塊,然後又切了筍乾片、薑絲、蔥絲,最後把栗子剝了皮泡在溫水裡。

明湘邊看她處理食材,邊不由讚歎:“青辰哥是進士老爺,本來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卻做的比我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