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何大福在金箔廠實施全面改革的過程中,牢牢確立了改革開放是第二次革命,幹革命就會有犧牲的堅定信念。他多次說過:“我的烏紗帽都是抓在手上乾的,不是戴在頭上乾的!”“我必須抱著炸藥包闖禁區。”“我這一生就是缺少坐牢的實踐!”這些想法,都能看到牟其中影響的痕跡。
第四,牟其中使他的智慧更加深邃。從牟其中身上,何大福懂得了智慧和策略的重要作用。
在其後的改革實踐中,何大福始終堅持學習研究領導藝術、領導方法,無論走到哪裡,只要看到介紹世界著名企業家的書籍,他都會馬上買下來,認真研讀,加以分析,掌握其精髓。他自己還邊學習邊總結,撰寫過多篇提高領導方法、領導藝術的論著,其中兩篇:《 領導方法縱論 》、《 一至十的領導藝術 》,成了金箔廠自己創辦的金箔學院的培訓教材。
牟其中雖然是何大福的偶像,但是他也有不贊成他的地方。特別是他的狂妄思維,已經脫離了科學,脫離了實際。他曾經口出狂言,提出要承包崑崙山。何大福得悉了,也預感牟其中這樣胡想下去會出事。
90年代末期,牟其中果然敗北。得知此訊息,何大福無比哀傷。
那一陣子,他常徹夜難眠,並悄悄寫了一篇文章,題目就是:“想念牟其中”。
文章開宗明義,坦誠直言:“作者不是牟其中的‘死黨’,無意專為他‘鳴冤叫屈’;作者也不是律師,更無力為他辯護。”
文章說:“曾幾何時,南德集團是中國的驕傲,牟其中成了全國企業界著名的人物,是中國改革開放的中堅分子、領銜人物。歷史都是承認改革者,現實都是懲罰改革者。”
最後,何大福懇切指出:“改革開放之前,中國還沒有真正的企業家,因此,企業家應該學法懂法,並嚴格依法經營,但大部分企業家是逐步成長、成熟的,在未成熟之前,我們如何去提高他們?像牟其中這樣的企業家,早期經營一個小企業,他成功了;後期規模大了,企業出現了膨脹,他原有的水平跟不上,致使企業出現嚴重滑坡。面對這種情況,我們如何引導他們,培養他們,教育他們?改革開放早期,許多人還處於朦朧狀態,牟其中先行了一步,所以他的公司成為佼佼者。隨著改革的深入,思想解放了,競爭激烈了,牟其中跟不上了,所以他的公司出現了嚴重的問題。面對這種情況,我們如何去幫助他們?去更新他們?因此,我們是否可以這樣一問:南德後期出現的重大問題,確有牟其中本人的問題,但從某個角度看,如果有一個及時教育學習提高的環境,牟其中可能就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何大福的文章沒能發出去,宋青對他說,你留著自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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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是個農民
天津大邱莊莊主禹作敏對何大福的影響也是太大了。
何大福認識禹作敏是從一份雜誌上開始的。
那時候的大邱莊,和天津郊縣那些大隊一樣,鹽鹼地,難長莊稼,祖祖輩輩受苦受窮。改革開放春雷炸響,震得地動山搖,更震醒了人們沉寂的靈魂。禹作敏,這位中國農村政權最基層的大隊書記,一個人躲進鹽鹼地裡三天三夜不回家,最後一躍跳了起來,忽悠了幾位大隊幹部“歃血為盟”,立志響應黨的號召,堅定不移走改革大道。他說:“老一輩共產黨領導窮人推翻了三座大山,我們這一代的共產黨人要領導窮人變富人!”
禹作敏是農民,當然知道鹽鹼地不長莊稼。可他更懂得“無工不富”的道理。於是他因地制宜,選擇了工業。為了選專案,他們幾乎考察了全中國,最後決定搞回收冶煉廢舊鋼材。他們衝破了重重阻力,“吃盡了千辛萬苦,跑遍了千山萬水,說盡了千言萬語,想盡了千方百計”,經歷了所有創業過程中的“吃苦、吃怨、吃冤”,終於苦盡甘來,使大邱莊成了全國農村的首富。
禹作敏的神來之筆,令何大福折服得五體投地。大邱莊回收廢銅爛鐵,目標竟然瞄準了軍隊。解放幾十年來,和平環境,中國軍隊的武器裝備要更新換代,要遵循科學規律進行必要的淘汰,“退役”的廢銅爛鐵往哪兒去?部隊正愁著呢。禹作敏他們三文不值兩文收購回來,經過拆解分類、燒焊分塊,變成冶煉原材料,然後經過加工冶煉,變成好銅、好鋼、好鐵、好管,銷往全國。
何大福80年代後期前往大邱莊參觀學習,看到的場景,令他驚呆了。幾千畝鹽鹼地上,矗立著幾十家相當規模的各類金屬冶煉加工廠,整齊的廠房,嶄新的裝置,現代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