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
天色放晴,雲霧散開。宛城城頭,本是被雲雨遮掩了的視野驟然清晰。可是宛城守將的心情非但沒有因此好轉,還變得無比緊張。
視野盡頭,三萬黑虓軍列陣,便從那漸散的霧氣之中,一步一步向著宛城而來。
桓仲率軍在外,宛城空虛。
靳信的旗號十分醒目,宛城的守將怎麼也沒有想到,本應該在駐守穰縣,防禦蜀軍的黑虓軍會出現在這裡?
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過異常。一時間,宛城的守將不知道該怎麼辦?戰也不是,開城門也不是。
靳信畢竟是桓武的女婿,直到他率軍到了城牆之下,宛城的守將才敢開口。
“靳信將軍,你不在防區駐守,為什麼率軍到了宛城來了?”
“我等黑虓軍將士意思已投順蜀國,效命丞相,至此與梁軍再無關係。他日若見桓武,我必取其人頭。”
靳信長刀所向,大喝一聲。
“攻城!”
上千的黑虓軍士應命而動,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息溢位體外,擬化成獸形。
徘徊不絕的嘯音迴盪在宛城守將的耳邊。昔日與黑虓軍並肩作戰,這樣的嘯音他聽過了無數次。只是這一次,卻是兵戈相向。
站在黑虓軍一旁,與他們共同作戰,宛城的將士還沒有多少感覺。可是如今與之敵對,才知道這嘯音有多麼令人心悸。
黑虓軍士雙腿發力,一躍而上,用炁形成的尖銳的利爪扣在了城牆之上,向上爬去。
宛城的守將根本沒有準備,或者說,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惡化成這個樣子。
身為桓武女婿的靳信,為什麼會突然投向了楊羨?
宛城的守將還沒有明白過來,可是反應卻是很快。
“快,準備火油,滾木!”
只是,這一切都已經晚了,當宛城的守兵準備好了防禦的物品,黑虓軍的將士已經爬向了城關。在宛城守將措手不及之間,廝殺聲開始響徹。
宛城是座大城,也是梁軍在南陽郡最為重要的支點。這裡面儲存著大量的金銀,供十萬大軍數年用度的糧草,還有數座裝滿軍備的大型武庫乃至於桓武為了籌備騎兵而蓄養的一千匹草原戰馬。
黑虓軍的攻勢很是順利,而整座宛城卻陷入了混亂之中。這還是十年來,宛城第一次陷入這樣的情勢。
宛城靳府。
“主母,不好了!”
“什麼事情這麼慌張?”
桓瑛坐在涼亭裡,手握著一根繡花針,正在穿針引線,在一方錦帕上繡著鴛鴦。桓瑛面容白淨,已為人母,面板卻白嫩猶如少女。
“外面都在傳,主公投向了蜀相楊羨,正在帶兵攻擊宛城。”
“你說什麼?”
桓瑛失神,指間被繡花針刺破,殷殷的鮮血流出,可是她卻渾然不覺。心中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桓瑛站了起來。
身為桓武的女兒,幼年修行,久歷風雨。嫁為人婦之後,桓瑛已經收斂了性子,相夫教子。可是在此危急時刻,她卻鎮定有餘,頗有些大將防範。
“召集所有家兵、僕役,緊守府邸。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外出。”
桓瑛手中握著出嫁之時,桓武給他的長劍,一直在等。
從日正當中到星月閃耀,靜得出奇的靳信府終於有了動靜。
那扇本是緊閉的大門漸漸開啟,桓瑛的心都揪緊了。她明白,這座府邸之外,除了她以外,只有男主人才能夠開啟那扇大門。
桓瑛本以為,若真的是靳信,他會在佔領宛城之後第一時間過來向她解釋。可是沒有想到,直到現在,他才回來。
靳信的身邊還跟著一個手握羽扇的年輕人,桓瑛看得出來,靳信對他的態度有些恭敬。
“這位便是嫂夫人吧!”
楊羨的話音剛剛落下,桓瑛的長劍揮至,架在了他的肩頭。
“瑛兒,你做什麼?”
靳信看向了桓瑛,這個在他心中一直可以在迴避著的人。
“桓楊兩家九世之仇,我要殺他,有錯麼?”
桓瑛握著劍的手在顫抖著,她的狀態很是不穩定,聲音中透露出的情感很是複雜。
“沒錯!”
楊羨輕揮羽扇,鎮定的讓桓瑛恨得牙癢癢的。
“住手。”
靳信長刀揮舞,盪開了桓瑛的長劍,護衛在了楊羨的身前。
“夫君,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