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沉沉,烏雲疊卷,陽絕關外,陽光常年無法照進,越往深處,便越是幽暗。
狂風呼嘯,魔族巢『穴』深處,玉石砌成的廣場上,一座祭臺矗立。
十三根巨石柱環繞祭臺周圍,七個身穿黑袍的魔族便在祭臺頂端。
祭臺神聖,頂端碧藍的淺水池中,供奉著一個魔帝幼卵。這些深黃半透明的魔帝幼卵已經成型,從外可以隱隱約約看到裡面如經絡一樣組織,一呼一息之間,猶如人類胎盤,孕育著生命。
這裡是誕生魔族王的地方,尋常的魔族根本無法接近,能夠到這裡的只有魔族之中身份尊貴的元魔!
六位元魔都是魔族之中頂尖的存在,他們不如一般的魔族,有著不輸於這世界任何生靈的智慧。
他們會思考,會反思,會利用過往的經驗,會觀察著天地之間的事務執行的軌跡,會繼承過往魔族傳下來的技術。
然而他們與生俱來的能力並沒有讓他們獲得更強的力量,反而被緊緊束縛。那是深入血脈靈魂之中的印記,這道印記讓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以魔帝為中心而展開。
六位元魔各分一角,嘴裡誦唸著晦澀的經文。
祭臺之上鐫刻著的符文瑩瑩發光,淺水池中,魔帝幼卵收縮的程度驟然變快,那些像是經絡一樣的組織刺破了表皮,伸進了水池之中,快速地汲取著藍『色』的『液』體,猶如新生的幼兒在貪婪地取。
這是魔帝幼卵要孵化的象徵,六位元魔誦『吟』的聲音變得更快。
可是直到淺水池之中藍『色』的『液』體被魔帝幼卵吸取乾淨,仍不見魔帝破殼而出。反而因為乾涸的池水,魔帝幼卵迅速收縮,肉眼可見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消逝。那些延伸出表皮的組織開始枯萎,形如枯死的樹皮一樣,化成了死灰,飄散在空中。
這枚魔帝幼卵孵化失敗,可這也只是數千年中魔族無數次嘗試的縮影。
“我們儲存的靈『液』已經用完了,讓蘇媚再運送一些過來吧!”
“春季的蠻獸『潮』已經過了,陽絕關那邊的道路應該已經開通了。這些年來這隻小狐狸一直很妥當。不過我聽說人族那裡有了些變化,可能會對我們的交易有影響。”
“無所謂。那隻小狐狸也不過是假手於人,她可沒有這個本事製作靈『液』。那隻小狐狸機警得很,若是事情有了變化,絕對會第一時間撤退。”
“可惜的是這陽絕關外寸草難生,我們需要的材料都在人族那裡。不然我們可以自己煉製。”
幾位元魔討論著,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失敗而有任何的氣餒,也沒有因為這日復一日的事敗而生出任何厭煩。
絕大多數的魔族心中沒有任何的善念,而站立在魔族頂端的元魔,他們的心中連惡念都沒有。
這些元魔會思考,可以感知,以絕對理『性』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世界其他的事物。看起來很超脫,然而卻有侷限。
那便是魔帝。
他們所有的需求都是以魔帝的利益為核心,看起來越超脫,也就越偏執。
然而總有一些例外。
“又失敗了麼?”
這是一位女『性』元魔。有著一頭烏黑過膝的長髮,肌膚似雪,身材高挑不輸男子。即使放在人類的世界之中,她也是無可爭議的絕世美人。只是那本該烏黑的眸子裡,瞳孔之中卻燃燒著藍『色』的火焰。
這是元魔的象徵,也是他們有別於一般魔族的標誌。
生物的基因在傳遞的過程之中會發生變異。即使是傳承過程十分嚴密的魔族之中也總會出現意外。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日復一日地做著這件事情?
就在不久之前,這位女『性』元魔心中忽然生出了這個疑問。猶如一塊石頭落入了平靜的水面,她的心中掀起了波瀾。
接著,一個一個的疑問從這個最為原始的問題擴充套件開來,讓她的心再也無法像原來一樣平靜。
“念纖塵,你怎麼了?”
身旁的夥伴冰冷的面目依舊,念纖塵卻是感覺十分陌生。雖近在咫尺,卻遠如天外。
“沒事!”
念纖塵知道,即使她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這裡也沒有人能夠解答。相反,她會受到十分嚴厲而又殘酷的懲罰。
陽絕關。
屋中昏暗,沒有一點火光。許鶴從外歸來,帶著一身的勞累,準備就寢。
身為涼州長史,許鶴有著獨立的府邸。他費盡了力氣勸說朱梓停止攻擊的魔『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