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郡,崔家村。
崔家村本建立在偏僻的山溝之中,是當年蔡通貶謫範慶舊部時他們建立的一個村寨。
隨著範慶舊部歸順了蜀國,數萬人遷移了出去,包括崔家村在內,附近十幾大小的村寨都成了廢墟。
如今村寨荒蕪,遍地都是落枝枯葉。荒草瘋長,遮掩了道路。灰壁殘破,連牆角的蛛網都失去了主人的照拂,軟綿無力地搭著,風一吹就散了。
一個身披白袍的男子緩緩向著這遺棄的村落走著,漫步在荒草之中,直直地走著。他的目標很明確,哪怕前面是一座空蕩蕩早已經廢棄已久的村莊。
兩道白色的流影在虛空之中流轉,形如散墨,驟而顯化成形,落到了這白袍之前,阻止了他的腳步。
“是你?”兩名神族衛士似乎有些驚訝此時還能夠見到這白袍,“我家首領已經說過了,從此以後我們與你各不相干,為何又找來?”
“自然是有事相托!”
“哈!你們周人有的是辦法,為什麼要找我們?”
這兩名神族衛士對這白袍男子有著很明顯的防範心,語氣也很不好。
白袍男子一笑,嘴角咧開,“扶雨在哪?”
“我們首領不會見你的!快走吧!”
“是麼?”
白袍男子身形移轉,這兩名神族衛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後。
“你!”
兩名神族衛士正要阻攔,卻見白袍男子周身覆上了一層淡色的炁。那兩名神族衛士伸手去攔,便像是碰到了刺蝟的外殼一樣。
縮回手後,定睛一看,手上皆是細小的血痕。那兩名神族衛士大怒,雙手一握,一層浮光掠上天空。
接著,這山村周圍湧出了十數道白色的流影,落在了白袍男子的周圍,劍拔弩張。
白袍男子怡然不懼,正欲動手之時,一聲輕音傳了過來。
“木孤鴻,事到如今,你還來找我們做什麼?”
扶雨悄然從一旁走了出來,周身披著一件白色的袍子,遮掩住了面容。木孤鴻只隱約可見,那寬大的袍子遮掩下高挑豐潤的身體。
木孤鴻脫下了白色的袍子,露出了兩撇水光溜滑的小鬍子,臉上盡是笑意。
“我好歹也曾經幫助首領和神族在荊州站穩了腳跟。如今首領卻是不辭而別,斷絕了和我們的聯絡,難道不怕別人說卸磨殺驢麼?”
“少來你們周人那一套,當初是你幫助了我們,可你也在我們這裡撈到了足夠的好處。當初蜀國動亂,你想要趁機掠走蜀王,惹得楊羨手下的青衣和叛神者像條瘋狗一樣盯上了我們。你差點給我族惹下了大禍,我們之間的賬早已經清了。”
“買賣不成仁義在。便是首領想要自立門戶,但是我們之間的交情總還在。”
木孤鴻一笑,向前走了幾步,在眾多神族衛士戒備的目光之中,來到了扶雨面前。
“對於首領來說,楊羨是敵人。對於我來說,楊羨也是敵人。如今蜀國的折衝軍就聚集在歸鄉,沿船順流而下,一日便可至平陵。若是讓蜀軍進入了荊州,得到了楚國,想必也不是首領願意看到的。”
扶雨一笑,這笑聲之中卻多是譏諷。
“你們周人之間的紛爭與我神族有什麼關係?蔡通不是已經將你的主人云屈招到郢城了麼?不久之後,雲氏數萬大軍將會屯在郢城之外,難道還不夠麼?”
“不夠!”木孤鴻斬釘截鐵地說道,“蔡允還活著,那麼我的主人就不能順利掌握楚國。只有他死了,蔡通才別無選擇。”
“蔡允已經被蔡通逐出了郢城。蔡通發了話,不剿滅那股山賊便不讓他回來。雲氏有著足夠的時間掌握郢城。更可況,要殺一個蔡允,難道雲氏之中還找不出人來麼?”
扶雨望向了眼前的木孤鴻,聲音之中泛著疑惑。
“雲氏想要找一名刺客刺殺孤軍在外的蔡允當然簡單。然而若是讓人知道刺殺楚國公子的是雲氏的人,又當如何?我家主人還是要臉的。”
木孤鴻臉上笑意不衰,一番話語卻讓周圍的神族衛士怒火叢生。
“而神族刺殺了楚國公子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若是我不答應你呢?”
扶雨身形高大,甚至個頭比木孤鴻還要高出一線。她的面容雖然被遮掩,然而怒氣卻是遮掩不住。
“楊羨的青衣正在找你們吧?”
木孤鴻微微一笑,扶雨一掌擊出,靈炁化流霞,蔚然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