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郊野。
雲屈駕馬前行,看著兩旁避讓而過的百姓,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絲怯意。
雲氏所轄的軍隊足有三萬,雲屈傾巢而出,身後兵士的佇列綿長如龍,一眼望不到盡頭。
雲字大旗飄飛,旗幟下的主帥卻是遲疑。
“虎兒,你姑母是怎麼說的?”
與雲屈不同,雲虎的臉上寫盡了春風得意。
郢城是楚國最為繁華的城池,那裡有著最好的酒和最美的女人。
而他雲虎,即將以主人翁的身份進入這座城池,接受眾人敬仰的目光。
“姑母傳信說,蔡通讓我們將軍隊駐守在郢城之外,且已經為我們準備了駐軍的地方。”
雲虎駕著馬,轉過了頭,瞥了一眼雲屈。
“父親,你是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我們一路上行進得太過順利了!”
“順利?”
雲虎不明白,順利有什麼不好的。
“父親不必擔憂,姑母信上說,蔡通那老傢伙還要為我等設宴慶祝呢!”
“虎兒,這裡不是西糜,不可胡言。”
雲屈面色一肅,近來傳聞,蔡通變得越加的喜怒無常。這個時候,雲屈不願意冒一點風險。
看著雲屈嚴肅的面龐,雲虎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木孤鴻那邊的訊息傳來了麼?”
雲虎有些不明白他的父親,剛剛離開西糜的時候,他可謂意氣風發。可是離郢城越近,雲屈就變得越謹小慎微,甚至到了有些疑神疑鬼的程度。
木孤鴻的訊息不就是姑母的訊息麼?
雖然心中這麼想著,可是雲虎還是敘述了一遍。
“木先生來信也說了些郢城的狀況,說是此刻國中朝臣都是人心慌慌。他已經開始聯絡了幾位,試圖為我等拉攏一批支持者。”
“還有呢?”
“除此之外,木先生還說主公近來越是喜怒無常,甚至因為政事的原因,一連罷撤了好幾位親信,那可都是跟了他二十幾年的老臣啊!”
雲屈點了點頭,心中總算是安心了些。
離郢城越來越近,而蔡通的派來迎接雲氏大軍的使者早已經在十里之外等候。
而讓雲屈放下心的是,木孤鴻也在其中。
一番見禮完畢,雲屈拉著木孤鴻問道。
“情況怎麼樣了?”
雲屈拱手而道,臉上泛著笑容。
“主公放心!”
短短的四個字,終於讓雲屈放下了心中最後一絲的疑惑。
楚侯府中。
雲屈跟隨著府中家兵走到蔡通的居室,還未走近,就聞道了一股刺鼻的藥味。
雲氏的三萬大軍便駐紮在郢城之外,為了保險起見,雲屈並沒有讓雲虎與自己一起進城。
雲屈雖然已經預想到了蔡通的病情,可是真正見到眼前的一幕時,才發現蔡通的病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
病榻之上,蔡通眯著眼睛,似乎是剛剛發過火,此時臉上的紅潮退去,露出了幾分蒼白。
雲屈的妹妹便在一旁,拿著一把扇子,小心地伺候著,見雲屈前來,輕輕地握住了蔡通的手。
“侯爺,兄長來了。”
蔡通睜開了眼睛,強行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股喜意。
“是小屈子來了啊!”
“主公,末將來遲了!”
“來得正好,來得正好啊!”蔡通大笑了一聲,“楊羨小兒便跟他老子一樣,一直盯著荊州。如今楊羨便陳兵平陵之外,我楚國是風雨飄搖。可是那些人呢?我養了他們這麼多年,連一個能出主意都沒有。還是採兒說得對,這個時候能夠相信的就只有自家人了。”
蔡通東一嘴西一嘴地說著,漫無邊際地開始扯了開來。
“要說當年啊!我和你父親那是意氣相投。那時他是西糜的縣尉,而我則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散修。我們相識於微,一起對抗承天道,一起在段恢手下做事,後來又一起討伐靳秀。這些年來,他和你一直替我鎮守著西糜城,真是辛苦了。可惜啊!桓武步步相逼,你父親病逝的時候我都不在他的身邊.......”
蔡通說著說著,眼神沒有了光彩,兀自睡了過去。
蔡通這副老邁的樣子,讓跪在地上一直聽著他說話的雲屈很是鬱悶。一時間,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哥起來吧!侯爺還要睡一會兒,你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