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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姐說,那家人日子過得也很難,為了生存,她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就只得跟社會上那種女人一樣,跟不認識的男人睡覺。

我說,當妓女。

“不準說這個詞”大姐聲音大得吼了起來。

“一直這樣?”我問。

大姐說:當然是那些年,現在她不知道。那個妹妹也不願見她,可能怕她看不起,那家人和她也沒了往來。

大姐的生父作為一個沒骨頭的好漢,苟延殘喘活了下來。但沒有多久。1960年,由於他交代好,被押回老家安嶽勞動農場,本想可以在那兒熬到自由的日子,卻不行了。沒吃的,農場裡犯人的伙食只能喂石頭人,這年10月下旬他得了水腫病,終於支撐不住,再也不能幹活,就倒下了。

天冷地凍,不幹活就沒吃的,連野菜野草也分不到一棵,他最後嚥氣時雙手全是血抓剜土牆,嘴裡也是牆土,眼睛大睜著,才三十六歲。沒人收屍,丟在大墳坑裡了。死了好久之後,從那兒逃災荒出來的好心人,路經重慶才把這噩耗轉告。

同一年,在母親的家鄉忠縣關口寨,附近能吃的關音土都被挖淨,吃在肚子裡,都發脹了,解不出大便,死時肚子象大皮球一樣。大舅媽是村子裡頭一個餓死的,大表哥從讀書的煤校趕回去弔孝。到忠縣前的豐都縣,飢餓的慘狀便不忍目睹,插著稻草賣兒賣女的,舉家奔逃的,路邊餓死的人連張破草蓆也沒搭一塊。過路人對他說,小同志,別往下走了,你有錢有糧票都買不到吃的。

他這個孝子回學校後一字未提母親是餓死的,一字不提鄉下飢餓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