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不前,彷彿前方就是萬丈懸崖,只差一步,就身首異處,生死兩茫。
那種滯在心頭的恐懼讓顧璋川眉梢淡淡掠起一絲冷肅,雖早知命不久矣,卻在腳步臨近的瞬間心悸無比。成也是情,敗也是情,記憶熙熙攘攘如雲浮過,往事歷歷清晰在目,其中真味倒嚐了個分明,箇中難言滋味,百般糾纏。
微抬眸,日光灼烈,刺得睜不開眼,一陣生疼。還記得幾年前病發,師父為其診治時,少典無意中發現刻在師父藥箱底部的一段小字:三月盡,春意濃,四月生,戰事緊,五月斷,局勢亂,六月殘,幾沖天,七月末,人事變,八月間,百廢興,九月中,國喜慶,十月終,天下定。
少典一臉震驚的拿筆將那一段話抄記下來,交予顧璋川,二人細細琢磨也未能得出答案,三月盡,春意濃,當時只知寫景,現下再一細細體味,顧璋川不禁失笑,這分明是拿春喻情,情濃如春,第二句四月生戰事緊,顧璋川默默看著眼前忙碌的戰士,一語中的,不僅如此,五月斷局勢亂,他也可篤定此戰非同小可,鳳陌南狡猾無比,南下之役定不會輕鬆。可是,顧璋川輕輕蹙起眉頭,六月殘幾沖天是何意呢?七月人事變,八月百廢興,很顯然都是隨著六月的安定而為之的。還有國喜慶,國家為何喜慶,所為何事,他亦想不通。
崔嶠看著默不作聲的顧璋川,在心底沉沉一嘆,開口道:“七少,天雖暖,寒氣頗重,昨個少典還飛鴿傳書,囑咐軍將們好生照看七少,若是七少有個差池,怕是整個軍部日後都不得安生了。”
想到少典翻來覆去,沒完沒了的訓斥,顧璋川無奈搖頭笑道:“何止整個軍部,顧府上下,哪個都別想逃,再加上老夫人,他們倆啊,恐是將天地都教訓的落了淚才甘心。”
崔嶠一笑:“七少也知後果嚴重,就不要難為眾部將了,快回帳中歇息吧,少典吩咐屬下,必須親眼看著七少去吳老前輩那裡請一次脈,屬下方才看到吳老前輩已入營帳,屬下想總不好叫他老人家久等,七少就當可憐可憐我們,一天去請一次,將來軍師問起,我們也好回話。”
顧璋川回眸視於他,一笑:“你們就吃定了我會心軟,這拿眾部將壓我的法子當初也是少典教你的,每每牽扯到我的病情,你便用這法子壓我,你就不怕,這法子用多了,日後不靈了?”
崔嶠面色一陣尷尬,應道:“七少言重了,軍師也是擔心七少處理起軍情來忽略了自己的身子,所以叫我們時常提醒七少,至於法子,”崔嶠勉強一笑,為難道:“若是七少說日後這法子不靈了,那末將們便只好去軍師那裡求請軍法處置。”
顧璋川疑聲道:“監管我的病,少典竟立了軍法?”
崔嶠道:“立了,但還沒有執行,軍師說若是這法子不靈了,再執行也不遲。”
顧璋川失笑道:“少典啊少典,他。。。。。。唉。罷了罷了,我也不與他爭,隨了他就是了。”
崔嶠心下一喜,隨即單膝跪地:“我代眾部將謝過七少!”
顧璋川淡淡一笑,轉身走向吳煊的營帳。
崔嶠緩緩起身,目視著顧璋川離去的背影,步履沉穩依舊,撐起整個乾國的脊樑□□無比,彷彿同西川的那一仗如馬踏北疆一般暢行無阻,勢在必得,崔嶠抬頭看向朗日晴空心頭說不出的暢快,這一役,不僅是他等了很久,顧璋川、少典,乃至整個乾國都已等的太久,太久了,終於要一決勝負了,西川一旦攻破,馬不停蹄揮軍攻打莽國,從此,天下太平,山河寧靜,萬里歸一。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章 徵兵南下
乾國二百九十年三月末,乾國國君頒旨:
“朕以韶年,成嗣天下,奉天之喻,以孝治國,今國富民安,百姓文德皆孝父尊兄,而朕竟不知西川尚有異姓皇兄鳳氏,遙想北疆兵戎,血骨萬枯,雖徵師百戰,擴國疆千里,然手足流離,朕憂之成疾,自罪痛遣,當深追先帝遺詔。鳳家世代忠烈,駐守重鎮西川,功高雖封爵不能明之,勞苦雖拜相不能表之,朕孤居於京,寂寂朝堂,星落秋風,思親念兄,涕泣不停,念此傷情,朕以百萬旌旗,帝之儀仗,恭迎皇兄入京,朕替皇兄固守邊疆,唯惜兄弟之情,同皇兄謀一統江山,享盛世天下。”
旨意一出,舉國上下,黎民百姓皆知乾國國君用帝之儀仗,恭請西川鳳家那個閒逸俊朗、瀟灑風流的鳳少入京,以解國君兄弟思念之情,所謂孝呈天下,自獲民心,一時間心裡有數的沒數的皆紛紛讚歎,褒揚國君孝心感動天地,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皇上能不念舊痛,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