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入心扉,霧十機械的嚼著那裡藥丸,而後嚥下,屋裡其餘三人皆細細望去,靜等了片刻不見霧十有何反應,顧璋川輕聲問道:“大師,如何確認這藥能解毒?”
話音剛落,霧十臉色一漲,兩頰泛起潮紅,體內經穴猶如烈焰焚燒,灼痛之感刺入各大經脈,隱隱有爆裂之意。
臉色漸紅,霧十恍若支撐不住,一掌拍下,竟將身旁那千年古樟製成的雕花鏤雲桌擊了個粉碎,樟木的香氣頓時四散開來,激起些許極小木屑,飛濺如矢。喉頭一陣腥甜,自腹中猛然竄出一道逆行血氣,霸道至極,霧十一時竟無法抵抗,只聽得‘噗’的一聲,噴出一口濃稠如墨的黑血,汙血黏膩稠緊,猶如一條條猙獰的黑蟲,邪惡恐怖的趴在青石地面上。
心頭一喜,鳳晟音忙扶起霧十,仔細辨析了一下他的神色,開心笑道:“太好了,霧十,快讓大師看看,你的毒是不是已經解了。”
夕遠大師上前兩步,抬手浮於霧十腕脈間,三指指腹前後交錯,脈象沉穩有力,無澀無阻,看來這藥丸真是千年靈丹,遂點點頭道:“於脈象上看,應是無礙了。”
顧璋川心中略有一絲悵然,若是她沒有將解藥轉送,而是自己服下,那該有多好,可轉念一想,心頭一陣苦笑,若真是這樣做了,那她與世間貪生怕死之人何異之有。
鳳晟音笑道:“謝謝大師,不知這藥丸價值幾何,我定將藥錢付上。”
夕遠大師朗笑道:“姑娘不必如此,這藥丸存於世上千年之久卻苦於無用武之地,今日不是它幫了這位公子,而是公子助它成就了它的本性,亦是天道,救人性命功德無量,這才是藥丸存在的價值,若是姑娘用金錢定藥,便是用錢衡量這位公子的身價了。”
鳳晟音回頭斜睨了一眼霧十,見他早已恢復清明神色,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取笑道:“那我還是不用付錢了,他啊,一文不值。”說罷,從袖中取出一疊錢票,未曾點過便交給夕遠大師,“這些是我的香火錢,希望大師收下。”
夕遠大師愣了愣,看了看霧十後,方明瞭鳳晟音的心意,原來她是不想他難堪,換了個方式將錢補上,這般玲瓏剔透的女子,夕遠自心底一嘆,怕是邪毒入體,時日無多。
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夕遠大師將錢收下,說道:“姑娘的香火錢暫時放在老僧這裡,待姑娘閒暇之時來夕艾寺,貧僧再將錢取出,交由姑娘來添香火。”
鳳晟音淺淺一笑,柔聲道:“一切全憑大師做主。”
入夜時分,料峭春風阻擋不住酒意正濃,薄綢緩漾,漫垂輕飄在涼亭四周,一片翠色竹林鬱鬱蔥蔥,密密繁茂,清風襲過叢生淡淡竹香。顧璋川和少典坐在涼亭內,舉杯對飲,興致盎然。
飲下這清淡香葉酒,少典關切的看著顧璋川,語氣中帶著一份擔憂,“公子,這酒雖甘醇爽口卻也後勁十足,公子淺嘗為好,莫要傷了身子。”
顧璋川輕輕一笑:“好。”
少典若有似無的淡瞥一眼身後竹林,輕聲道:“公子,為了掩人耳目,文莊被我留在京城了,畢竟此事要讓老夫人知道了,怕是你我都少不得一頓訓斥,公子還好說,老夫人再氣惱也不會把公子怎樣,可憐我少典了,我是話不少勸,事不少做,最後落得兩面受氣。”
顧璋川看著少典那裝模作樣的愁苦表情,心下一陣好笑,搖頭道:“在我面前你還裝可憐,你哪次挨訓不都是我攔著,老夫人何時嚴懲過你?”
少典聞言反駁道:“可我哪次挨訓不都是因為你?上次昭夜外出行事碰到天樓幫的人挑釁鬧出事端,公子還不是連飯都沒吃就安排人去營救了,還有上上次,水澄性子剛烈被禮部尚書侄兒調戲,一氣之下竟揮劍將他殺死,公子也是一夜未回府處理此事,待第二天回府公子對水澄連聲斥責都沒有,公子啊,這話我都說了幾百遍了,公子太寵她們了,這要不是老夫人壓著,怕是她們連上天的心都有了。”
顧璋川揚聲一笑:“便是上天又如何,她們將身家性命交付於我,是對我的信任,我就要對她們好,誰也攔不得。”
少典眼眸一細,眼角處一絲精光劃過,頗有些陰謀圈套的味道,意味深長的說道:“那鳳姑娘呢?公子也要對她好嗎?”
顧璋川欲要倒酒的手微微一頓,眸中黯然,心中登時升起莫名的失落和無助。那一雙清秀靈動、流光微轉的水漾眼眸,那一種獨立於世、坦蕩率真的爽朗性情,那一個七竅玲瓏、心思縝密的鳳晟音,這個自己最想守護的人,卻奈何,奈何那早已既定的宿命。
她的幸福,是自己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