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晟音道:“那我現在是不是無妨了?”
輕點頭,彼岸道:“藥丸只是治標,待取回第六部溟卷,你需要好好休息,免得落下病根。”
“我知道。”鳳晟音剛要起身,彼岸一隻手不輕不重的放在她下頜處,慢慢挑起那抹柔美的弧度。
那雙血紅眼睛猶如映著緋色的九天玄冰,寒意凜冽:“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是誰如此害你?!”
鳳晟音笑而不答,只說:“此時入宮想必是最佳的時辰,再遲恐怕天就亮了。”
手底間力道由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漸漸加重,如冰刃般的冷意刺的肌膚生寒,鳳晟音安靜的回視著彼岸冷冷的眸。
深深凝視,彼岸望定了鳳晟音那雙倔強的眸心,片刻後似笑非笑道:“你在挑戰我的耐心。”
“事有輕重緩急,等拿到紅琮,我自不會瞞你,即便我現在告訴你,你去尋他報仇只能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彼岸,先去皇宮吧,溟卷最重要。”
目色間有鬆動,想來彼岸是聽到心裡去了,鳳晟音剛要再勸,卻不曾想,彼岸抬著她下巴的手忽的一撤,看似隨意的一揮,將他們所在的那方石頭上佈下一層透明的障,隔了聲音,隱下一切。
“是他嗎?”
鳳晟音順著彼岸的視線看去,只見一人揮鞭策馬飛奔,沿著海岸線疾馳而來,距離太遠看不分明,她斂了目力,努力想要看清可卻看不清。
許是知道她看不清,彼岸淡聲道:“他戴著一個金色面具。”
彼岸的聲音“轟”的一聲炸在耳邊,鳳晟音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來,朝前走了兩步,雙目鎖定他。
那人不知為何,突然間勒馬,身姿矯健的從馬上跳下,絲毫未作考慮朝海面跑去,受海水阻力他越往深處走,速度越慢,待海水沒過膝蓋,他一個猛子扎進水裡消失無蹤跡。
一股別樣的幽深落於眼底,鳳晟音原本堅固的內心被人不動聲色的掘了一個口子,一種不知名的感觸直擊人心,波濤翻湧,難以自抑。
彼岸側眸視於她:“看來他是想救你。”
鳳晟音動也不動的答道:“或許。”
“他是誰?”
“一個陌生人。”
彼岸緊追不捨:“你覺得我會信嗎?陌生人怎麼會知道你被困在此地?陌生人怎麼會捨身來救你?”
那身影消失,鳳晟音的目光落不到實處,略沉吟道:“或許是溟獸找他求救,或許他無意間偷聽到他們的計劃,或許他也是為了溟卷,有太多的或許。”
彼岸目光一低,毫無感情的瞥了一眼寂靜的海面,“那他的死活就不用你操心了。走吧。”
說完,彼岸揮手將篝火從巨石面掃下,右手一攬鳳晟音的腰,不由分說的帶她離開了此地。
鳳晟音其實不想走,她想去問問樓信彥為什麼,可她知道若是她開口說留下,那彼岸一定會將她看透,然後把他殺死。
所以,她選擇沉默。
海水如此冰冷,以至於樓信彥不可抑制的發抖,可他沒有因此而停止遊動,溟獸緊跟著樓信彥,不停的尋找鳳晟音留下了的星點氣息。
可惜,海水早已淹沒了那根木樁,甚至鳳晟音的味道也被沖刷的一乾二淨。
一個猛子,再一個猛子,樓信彥不知道自己究竟紮了多少個猛子,他只是每次露出海面時都會問溟獸一句:“找到了嗎?”
溟獸吱吱的叫喊漸生絕望,樓信彥心底的希望也隨著溟獸的聲音一點一點消殆,巨大的恐懼感升騰,渾身乃至靈魂都在顫慄,心碎骨裂痛到極致,他現在尚未看到她的屍身便已如此,那當日她抱著將死的他時,內心的驚懼又該是多麼的寒天徹地。
他後悔極了,後悔自己為什麼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完全可以不死在她眼前,可以不這麼殘忍的傷她的心。
月影碎光,明暗不定的閃爍在海面上,樓信彥不管不顧的在海中尋著鳳晟音,一尋便是一夜。。。。。。
皇宮中,太后早早卸了晚妝,對著妝奩上的銅鏡,看著曾經雙頰緋豔如桃花的美貌逐漸衰去,她悵然望著鏡中的日漸陌生的自己,金線龍紋累絲金鳳盡顯雍容華貴,美又如何,不美又能如何,她擁有這天下間最最尊貴的男子,也因此殊榮而不能再擁有別的男子,正值盛年的她,怎能耐得住夜夜寂寥。
“皇上睡了嗎?”
身旁伺候的老嬤嬤答道:“回太后的話,已經安置下了。”
太后點點頭:“好,你也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