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著他們的目標。片刻之後,號聲停止,慘劇發生了。
隨著死神撥動機簧彈奏出的恐怖奏鳴,數千支特製的超長弩箭歡嘯著履行了它們的職責。空氣中腥鹹的味道忽然間濃烈起來,讓人幾欲作嘔。
一支支弩箭破開人體,他們太過鋒利強勁,以至於在穿透人體時只發出了一聲沉悶潤滑的聲響,就好像經過鞣製的皮革迎刃而裂,全然不費力氣。
一道細長的陰影刺進了一個士兵的小腹,而後一直穿過了他的身體,從他的後背上透體而出,又飛行了好遠才落地。一截紅潤柔軟的東西從他背心的傷口上流淌出來,直墜到地上,還在微微蠕動不止:那是他的腸子。出於慣性,他無法立刻停住腳,又向前奔行了幾步。每踏出一步,他的腸子就從傷口中滾出更多。當他終於停住腳,痛苦地哀叫時,滾落在的地上腸子已經比他的身體還要高了。這個不幸的人癱坐在地上,徒勞地掙扎著,將自己的腸子一段段地塞回到傷口中。每塞回一段腸子,更多的鮮血就會從傷口中被擠壓出來,將傷口撕扯得更大。他大聲哭叫著,向自己身邊的戰友求救。沒有人能夠幫助他,在一旁奔過計程車兵們驚駭地望著這個不幸的傷者,只乞求神明不要讓他們也遭受如此悲慘的結局。
那個士兵死了,死於重傷、死於疼痛,更死於恐懼。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永遠地烙在了他的眼中,即便是死亡也沒有把它帶走。致死這個士兵都無法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武器。它取消了一切戰士的勇氣和力量,讓人連反抗的心意都無法興起。這些精巧絕妙的工具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取代了死神的威嚴,所有生命的強大和堅韌在它們面前變成了一個鮮血淋漓的笑話。
成列的溫斯頓人倒下了,他們中有許多已經死去,更多的正在步入死亡。仍然能夠行動計程車兵們仍在捨命地奔跑,這些飽經戰火的戰士們知道,在這種長程的攻擊性武器面前,後退是徒勞無益的:沒有人能比那些破空飛行的弩箭跑得更快。想要脫離這些致命武器的侵,唯一的出路便是前進。前進,到城牆下,到敵人的陣列中,到這些弩炮射擊的死角,與懦弱的敵人混戰在一起。
“衝,衝過去才能活下來!殺了他們!”一個驍勇的軍官揮動著長劍衝鋒在最前列,偉大的戰神彷彿庇佑著這個勇敢的軍人,讓他免受一切敵人的傷害。他接近了山坳,貼近了山壁,率領著麾下的戰士們將最後幾支弩箭擦著鎧甲和面板拋到了腦後。太近了,弩炮的射擊已經失去了角度。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攔這個無畏的軍人去和自己的敵人正面搏鬥了。
再沒有了?
一顆血色的流星亮起在殘破的城牆上,帶著某種淺淡的魔性色澤劃過一道弧線,迅速卻又無比明晰地接近了這群剛剛逃脫了死亡的溫斯頓人。對於身處戰場之外的我們來說,這道美妙的光弧猶如雨後的新虹,在天之一角圈出半個彩色的圓,讓人覺得說不出的精緻優雅。
可對於戰場上的軍人,這美麗的流星絕對是他們永遠都不願再見到的噩夢。
“神佑我軍,必勝!”那個勇敢的軍官將劍指向前方的城牆,狂熱地吶喊著。他的眼中閃爍著對勝利的渴求和對鮮血的嗜好。
一瞬間,這勇猛的姿勢成了永恆的回憶。
流星射中了他。
不,不是流星,是箭,是附著了火焰屬性的精靈魔法箭。
頓時,一團火光將這個軍官籠罩在了中央。在魔法產生的火焰面前,他的鎧甲和盾牌起不到任何保護作用。英勇的吶喊聲戛然而止,軍官揮劍向前的動作忽然間停頓下來,猶如一具明亮的雕塑,定格在溫斯頓陣列的最前沿。
這古代英雄般的雕塑並沒有鼓舞起溫斯頓人更高的勇氣,正相反,它讓那些僥倖從弩箭面前逃脫的溫斯頓士兵更加恐懼。
沒有痛苦的掙扎,沒有嘶啞的吶喊。事實上,在火焰燒遍全身之前,那個軍官就已經死了。
這是正中眉心的一箭,即便沒有那可怕的魔法效果,他也必死無疑。隨後的時間裡,那團火只是在靜默地燃燒,將更多的油脂從僵直站立的屍體中壓榨出來,讓火舌噴吐得更加狂烈。
長劍落在地上,一團黑色的炭塊一樣的東西包裹著劍柄,那曾經是一個戰士強壯有力的手掌。緊接著,那尊火焰的雕塑倒塌在地,碎裂成幾塊。一些黑色的炭粉,這就是剛才那個英勇狂熱的軍人剩下的最後的東西。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城牆上多出了一個人的身影。他身穿著亮銀色的鎧甲,披著一條白色的斗篷,手拿一支精美的組合弓,無聲地看著燃成了灰燼的溫斯頓軍官。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