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回小婢,“我稍後便到。”
貞秀太后自然不是當今王上的生母。據聞,今上得以在諸多王子中脫穎而出進而登上大位,乃貞秀太后鼎助已甍太后運籌謀策之果,今上不忘舊恩,太后去後,封貞秀太妃為貞秀太后,居萬壽宮,主理六宮事務。除此外還有另一個身份——
扶門的真正掌舵人。
春華殿。殿內正位上,一襲藏青繡鳳翱祥雲圖案宮裝包裹下的貞秀太后,華貴自是不須贅言。扶襄並非首次與之謀面,而這一回,猝不及防與一雙深不可見的美眸相遇,竟是一凜。
“扶稷,你是怎生選的徒弟,怎個個都是這般晶瑩剔透的美人胚子?”頭頂,傳來貞秀太后的含笑詰問。
扶稷立下階下,滿面肅敬道:“微臣想,既然這些徒弟們要常在太后面前伺候,自然要尋些過得去的來為太后養眼。”
貞秀太后但笑未語,凝眸將殿央的小女子細細打量。
她向以溫和示人,投來的目光不見任何壓迫,但無端的,在這雙目光下,扶襄萌生了掉頭疾走的逃意。好在,打量的目光並未久留,聽頭頂和悅聲問:“這趟雲國之行,很是辛苦罷?”
“此乃扶襄職責所在。”
貞秀太后輕點螓首,“職責當然是要盡的,但盡了職責還要看是一個怎樣的結果。你拿來的那份東西足以撼動雲國朝政,實在是大功一件,說罷,想要什麼賞賜?”
“稟太后,此圖丟失已為左丘無儔所悉。怕是如今已有了應對之策,扶襄不敢居功。”
“縱是如此,如若哀家在第一時間內將它公佈於眾,仍會引發雲國王室與左丘家的齷齪猜疑。”
扶襄眉尖微動。
貞秀太后淺哂,“你很想問哀家既然曉得這個道理,又何以秘而不發罷?”
“是。”太后的眼,端的是銳利至極了。
“這份東西哀家另有妙用,不會白白浪費了你的辛苦。說罷,想要些什麼賞賜,哀家要重重的賞你。”
“任何東西皆可?”
貞秀太后稍怔,笑顏不改:“但凡哀家給得出。”
“扶襄可否向太后要一個願望?”
“願望?”
“有一日,若扶襄有所求,請太后再予兌現的願望?”
“這麼說,時下你一無所求了?”貞秀太后心情愈發得好了起來。“好罷,這個願望,哀家允下了。扶稷,你果然教出一個聰明孩子呢。”
“太后過獎。”扶稷一臉的與有榮焉。
這個師父,總喜歡入戲太深。扶襄暗歎。
“說了這些,與哀家說說那左丘無儔罷,在你眼裡,那是個怎樣的人?”
扶襄 四二、從此蕭郎是路人(下)
那是個怎樣的人?
又豈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呢?就如想起這個人時的剎那心境,如一灘打翻在一起的畫墨,實色難辨,氣味也難辨。
“用兵如神。”
末了,她只能給得出這樣四個字,世所共知的四個字。
好在貞秀太后彷彿能體諒她的無法言說,聞後沒有再說。
唉,
扶襄身子向後倚去,唇間溢位如有似無的嘆息,這當下,竟是有千萬分的乏力。
“扶襄姑娘,奴才是靜王府的喜哥。”
車子已經停住了,她推開車門。
車前眉清目秀的少年又行了一禮,“正巧,世子今兒在半闕樓宴客,看見您的車經過,差奴才請姑娘上樓一敘。”
她不作遲疑,輕盈落地,徑直走進了矗立道旁的半闕樓。
在這莫河城,靜王府的存在就如左丘府於風昌,不會接受她的拒絕。
“扶襄見過靜王世子。”
半闕樓內,偌大的廳裡並沒有第二個人,雕花方案前,獨有一位白緞袍面墨繡雲紋的靜王世子嵇釋,一手懶勾玉壺,一手把盞淺飲,好是愜意。
“襄兒。”他掉過頭來,笑意溫雅,眸色清涼。“回來恁多日子,若是我不請,你是不打算來見我了罷?”
“扶襄不敢叨擾世子。”
“這話說得嚴整,本世子一時無從挑理。那麼,若本世子邀你坐下小酌一杯,想必知禮敬上的扶襄姑娘粘性不會駁了本世子這個薄面?”
“扶襄遵命。”
“妙極了。”方一著座,世子大人已親自執壺總將她面前的空杯注滿,芬香撲鼻。“半闕樓的老闆打西域販來,道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