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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奴不想與娘子道體己話,連奴自己都記不清自個身世,當年是薛王救了奴一命。奴才尋有容身之處。至於彩兒、月兒。實不相瞞娘子,奴是在伊香閣與其二人交識,奴只知,未侍奉娘子之前,彩兒、月兒在伊香閣替人浣洗衣褥。”

江采蘋心下巍動。輕蹙娥眉:“汝的女紅。是何人所教?”之所以有此一問,倒非置疑雲兒,而是出於好奇,伊香閣乃風花雪月之地。不難想象在那求生該有多難,倘使幹粗活,想必更輕鬆不了,雲兒的繡工足可媲美宮裡頂尖的繡娘。針線上的細活兒又豈是一朝一夕即可學成手出徒之事。

雲兒緝手在下,看似面有晃惚,片刻才依依作答道:“奴的刺繡,是早年跟伊香閣的一位娘子學了點皮毛,人稱‘孫二孃’”

孫二孃原是伊香閣的名。妓,是個風。騷尤物,風情萬種,迷倒過不少京都名門望族之家的郎君,曾有人為之一擲千金,開元初在平康坊名頭甚大,可惜女人向來是色衰愛弛,何況是靠色。使人者,碧玉年華一夜成名,不過八年,已無人問津,被一個個後起之秀頂替下。這年頭,甚麼地方均不會養閒人白吃乾飯,孫二孃被攆下來幹粗笨的雜活的那一年,正是雲兒、彩兒、月兒進伊香閣之時。

當時彩兒本想成為一代名。妓,奈何做名。妓也非易事,須經多重篩選,資質上乘的才可入選其中,三人中只有雲兒過關,彩兒、月兒二人,一個因於太過有主見一個則因於太過唯諾俱被刷下來。然而,親睹著孫二孃的慘變,雲兒早無意於步人後塵,便在第三關的試舞中故意扭傷腳踝,終未躋身入圍,同彩兒、月兒一併被打發去跟孫二孃幫工。當得知孫二孃當年也曾名盛一時、身懷絕技時,彩兒隔三差五便討好孫二孃,纏磨著其私下教授手藝,只是彩兒在歌舞上著實無幾分天分,時日一久,彼此摸清脾性,彩兒的勤苦並未能補拙,孫二孃便也懶得多白費唇舌。反而是雲兒,天生一雙巧手,孫二孃頗覺中意,入夜之後偶爾加以提點幾句,彩兒儘管氣恨但也無奈,畢竟,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天意不可違,總不能把雲兒的手砍下來移接到己身上來,只能幹吃癟。

一來二去之下,彩兒的繡工日益嫻熟,月兒反卻變為彩兒的出氣筒,對此月兒一直忍氣吞聲,並未吭聲,雲兒發覺之後,才與月兒惺惺相惜。薑是老的辣,對於彩兒的變本加厲,孫二孃看在眼裡拾在心裡,因人制宜,終歸以兩全其美之策約縛住彩兒,改教彩兒掌勺。原來孫二孃最拿手的並不是鶯歌燕舞,而是庖廚裡的掂大勺,彩兒貫愛貪嘴,孫二孃便抓住這點利。誘彩兒上了勾。

“奴與彩兒,同是在孫二孃的循循善誘下,才傍身一技之長。三年前,孫二孃積憂成疾,一命歸西,奴等湊了些銀兩,讓其入土為安,又在伊香閣打雜了一年多,才入宮來。”雲兒淡淡地回述著,面上的緬懷之情卻溢於言表,而今回想一番,那些日子雖過得辛切,卻也開懷,若無孫二孃,今下又何來三人的今日可言?倘非孫二孃當初以身說教,說不定三人早已淪墮風塵不堪言狀。

江采蘋靜靜地聽著,未插一言,雲兒今個肯吐露心聲,表示已死心蹋地忠一於其,既如此,與其安撫,反不如任由雲兒一吐為快。毋庸多問,孫二孃下葬的碎銀兩,十有九成是雲兒向薛王叢求助才有的,其等既非搖錢樹,平日又怎會有積蓄,頂多換得一口溫飽已屬不易。

“娘子,奴等出身卑賤,但奴等並不曾作踐自個,但請娘子莫看輕奴等”少時無語,雲兒忽而想起何事一般,又屈膝相懇道,“今日奴與娘子所言,還請娘子暫莫跟彩兒、月兒提及,彩兒心性佔高,別看月兒卑諾,其實,奴等”

見雲兒面有難色,欲言又止,江采蘋莞爾一笑,這才溫聲細語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汝等出淤泥而不染,與吾坦誠相待,吾怎會輕賤汝等?汝大可安之,此事是吾二人之間的事。吾不會告與旁人。”

“謝娘子成全。”雲兒就地行了禮,今刻把埋在心底的舊事如實告知江采蘋知悉,不止身心上輕快許多,內裡的情義更添了分。那感覺。好似即便往昔彩兒再怎樣好爭,欺負其與月兒,今時再回首,那也是過往的一種親厚。掐指算來,三個人已相處了十餘年。不止一次的共患難過。又怎會連半點情義也體味不到。

“娘子,恕奴多嘴。奴瞧著,娘子近幾日似不怎歡懷,可是在為日前宴席之上。薛王以下犯上一事,而心有介懷?”看著江采蘋凝眉不展,雲兒忍不住再次關詢出聲。

江采蘋一愣,斂色看向雲兒。未料當日之事,雲兒竟留意於心,仔細想下,那日高力士及時上前來斟酒,原以為無人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