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緩慢開口:“母親信不過我,敏兒自知醫術不精,實為慚愧。但是,敏兒確實上次去過太醫院,見到了舅舅。舅舅把太醫院裡的魯大人介紹給了敏兒認識。這樣一來一往,敏兒與魯大人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上回,敏兒去到太醫院不巧說起了三妹妹的傷。魯大人都發言說了,如果舅舅對三妹妹的傷感到棘手的話,願意親自到尚書府裡給三妹妹看看傷。”
老太太驚喜地眨起眼睛:竟然有這種好事,簡直是天上砸下餡餅到尚書府頭上來了。
魯大人那是誰,太醫院裡的右院判。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熬到這個位置上的人,不得在宮裡宮外都千錘百煉,像煉仙丹一樣才能鑄成的成就。醫術那絕對是不用說的了。只要想想,現在宮裡,一般誰有病,除非皇上太后皇后如此尊顏,否則都是不需要魯大人親自出山的。宮外想請魯大人親自出馬,那絕對是天方夜譚,想都不用想的。
只能說李敏現在這個風光,不是一般的風光,連魯大人這樣的人,都能有交情了,請的動出山。
老太太按住心頭的激動,顫抖的聲音細聲問:“是不是該哪天,在魯大人有空的時候,府裡你父親親自上門,提點禮物,看看,魯大人什麼時候能抽個空過來尚書府裡。”
李敏手頭事兒多著呢,沒有時間在這裡和王氏耗,直言道:“敏兒當初接到母親喜訊時,就已經擔心母親年事已高再有身孕怕身子承受不起,特意修書了一封送到魯大人府上了。魯大人,應該這會兒坐著馬車,要到尚書府裡來了。”
老太太這一刻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二孫女的臉,第一次,彷彿看著天外來客。
李敏那封信,不是昨晚上接到尚姑姑的訊息後馬上給魯仲陽寫的,是今早上,要來尚書府前,隨手寫了下,讓王德勝送過去太醫院。
可是,魯仲陽早上到了太醫院上崗巡查,接到她這封信時,卻認定了她李敏處心積慮,醞釀這封信絕對有許久了。
真是可怕的一封信。
信裡其實李敏什麼都沒有寫,寫的一如和老太太說的,寫上次與魯大人有幸見過一面,既然魯大人曾經答應幫她這個忙,那就來尚書府順便幫她母親看看脈吧。
魯仲陽覺得可怕就可怕在,李敏在信裡面的口氣如此隨意,卻其實早料定他魯仲陽絕對推拒不了。
劉御醫與昨日被他再次派去十爺府上被十爺喝令坐了冷板凳的另一個太醫,一塊站在他後面,天氣秋涼,這兩人卻是滿頭大汗。
“大人。”劉御醫細聲說,“在下打聽過了,隸王妃確實是認為,禧王妃的病是由於花木所致。”
“花木?”魯仲陽撫摸起了下巴的白色胡茬。
中醫對過敏,並不叫過敏,而且,沒有統一的口徑,大多數過敏,都被中醫生歸類為風邪。嚴重點的,認為花木有害的花木,直接被中醫列為毒物,叫做中毒了,不叫過敏。
生長在現代的中醫大夫,不止學習中醫,也要學習西醫。所以,李敏知道的東西,理解的東西,肯定和這些太醫院的大夫不太一樣。
魯仲陽和劉御醫他們,是對淑妃娘娘的病有所懷疑,如淑妃娘娘自己想的那樣,我是中毒了,中毒已久了,以為是因為花木中毒了。其實,不是,只是過敏。可是這個過敏的事兒,由於各人體質不同,有大有小。
十九爺說起來,後面拖延的病到嚴重,還是由於久服硃砂中毒。淑妃一樣落入了這樣的怪圈,由於久服甘草中毒。禧王妃的病,那是完全庸醫所致了,被治的一塌糊塗。可能剛開始,大夫也看不出禧王妃的病是過敏。禧王妃初始的症狀和淑妃十分相似,眼睛發癢,咳嗽,流鼻涕,好像感冒,但是,胃腸道又不適。結果,抓不住病因的大夫,治頭治腳都治不到根上。
其實治過敏這個病,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讓病人再接觸過敏源。
既然李敏讓病人不要接觸花木,魯仲陽等人,很自然都懷疑到了這些花木有毒。
“是聽說了,福祿宮昨晚上,太后娘娘把莊妃叫過去問話了。”另一個太醫稟告說。
這事兒,魯仲陽知道,因為這些事都關係到太醫院。如果李敏能看出來的病,他們太醫總是看不出來,皇上不得砍他們的腦袋了,因為養他們一群廢物有什麼用。
魯仲陽頭皮是一頓發麻。說莊妃送毒草去害自己的兒媳婦,可是,莊妃送到十爺府上的花花草草,沒有一樣,是他們太醫認得出的毒草,沒有什麼夾竹桃這類的毒物。莊妃又不是傻的,怎麼可能給兒媳婦送大家都認識的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