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任掌櫃的人的內情,鋪子裡的分紅只是他們收入的一部分。東家的攤派與差遣的漏子才是他們兜裡銀子的大頭呢!兩個人一個月也就二三兩銀子,就算再算些柴米油鹽和賞錢也出不了多少,可要歸鋪子裡就不只這些了!我們這裡花出去三四兩,到了他們那裡就能變成三四十兩!大哥操持家裡的生意多不容易,我們又何必去給他添這筆爛帳!”
聽著點兒的話喬書傑直點頭,點頭笑笑又說:“我已經給於掌櫃說了,咱們這裡的所有開銷都不從鋪子裡出,咱們出來的時候娘給我說過,咱們一個月有二十兩銀子的月例,家裡人嚼馬咽開銷足夠了。你要是會個朋友、聯個社什麼的,就從爹跟大哥給你的那五百兩金子上出!我算過了,再多五百兩金子也夠咱們使三五年的了!”
“倒是想得周到!”喬書傑連連讚許,然後又說:“只是那錢你可得收好,莫要讓我摸著了,要不然就是五千兩金子也用不到三五年!”
點兒聽了噗滋一笑,點了喬書傑一指怪嗔道:“就你這樣還好意思學陶公!還要想要‘臥階前,葵扇輕拂,蟲蠅蚊飛!’”
“天哪,好文,好採!”點兒雖是無意一句,讓喬書傑聽了卻是拍手叫好,忙將手指在茶碗裡蘸溼,飛速地在桌上寫了下來,然後又在首句添了一個“閒”字,再在最後加了“嗡嗡嗡”三字,說與點兒:“這個樣子就成句了!”
點兒左看右看不明白這跟自己說的那句有什麼不同,只是喬書傑這樣說她也就這樣認了,忙笑話道:“要不你就將它記下來,等我謅出了下週或許也成了一文了!”
“已經成一文了!”喬書傑著魔似地拉著點兒奔回書房,捉筆就寫,寫完後又覺得意盡不了,隨手在紙上寫出一個屋角,又是隨手兩筆在屋角簷下畫出一張竹榻,再添了幾筆,那竹榻上儼然臥上了一個美人,美人半睡半醒手持著半邊葵扇,而葵扇的不遠處竟飛著幾隻蒼蠅,其中一隻斗大的還將一隻飛來的蝴蝶給攔在了途中!
寥寥幾句已成一畫,喬書傑自得其樂,掏出自己的印章沾上印泥落上了款,然後就是左右端詳,越看越喜,連看連問點兒:“如何?”
此時的點兒能答他什麼?真的恨不得抓起桌上的硯臺砸碎喬書傑的腦瓜!
“我有那麼邋遢嗎?”點兒氣極,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個千金小姐,他怎麼可以給自己的手上塞一個破得只剩半邊的破葵扇?更讓點兒忍受不了的是,喬書傑畫上的自己竟還趿著一雙露著腳指頭的鞋!要是說自己有千億財富一點兒也不假,哪裡會窮到穿破鞋的地步,這傢伙分明是在詛咒自己!
喬書傑本就是一時興起而作,並無深意,見點兒嘟起了嘴才興起了意頭,眯著眼睛瞅了瞅畫又提起笑來。
點兒見喬書傑還要畫,忙伸手將他手捉住,喊道:“你還嫌糟蹋我不夠?”
“你不要著急嘛,且等我畫了再說好吧?”喬書傑衝點兒眨了眨眼,將點兒的手捉了下來,將筆塞到了點兒的掌中,然後由自己捉著,一筆一畫地在畫上的空白處描起來。
又是數筆後,點兒再次看到這話時竟捧腹大笑起來,喬書傑卻一本正經地在剛才的句子後面綴上了新文:“怨念秋水,苦撐細腰,蟬鳥蟲鳴!餓餓餓!”
喬書傑居然將自己畫成一個被老婆管叫得邋遢漢子,大熱的日頭下跪著搓衣板,一臉的苦相,不遠處樹上的八哥替他做著“餓”!
“這才般配!”喬書傑越看越覺得喜歡,饒有意味地又在臥著的美人眉梢點了一美人痣,在跪著的漢子的臉上點了一個黑痦子!
點兒瞅了又氣又惱又覺得好笑,一邊伸手去抓那筆,一邊叫道:“你要糟蹋你自己都隨你,幹什麼要把我也一起帶上?我不依!快點兒給我筆!”
“那可不行!”喬書傑將筆掉到一邊兒,然後飛快地將畫卷了起來,在牆壁上比劃著,想要為畫找一個最好的掛放位置。
看喬書傑竟要把畫掛在書房,嚇得臉都白了,直求道:“你要留它我也不攔,只求你不要把它掛在這裡!”
“為什麼?”喬書傑慎了點兒一眼,兀自比劃著,
喬書傑找了幾個地方就停在了那裡,好像已經找好了掛放的地方,點兒急道:“放在咱們房裡吧,那裡沒有別的人進出,只當給我留些臉,可好?求你了!”
見點兒都求上了喬書傑也不再強求,只說:“那好,我把它給你。我可事先說明白了,你得把它裱好好好地掛在屋裡,要是想要動歪心思,我就畫上十幅八幅地送人!”
得了威脅點兒哪裡敢不依,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