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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都不難。不做小人,做個好官,這才難。嚴嵩對你有知遇之恩,你不願背恩負義,這是不願做小人,朕體諒你。可不要忘了,你做的是我大明的官,不是他嚴嵩的官!朕再問你一句,今年五月淳安、建德發大水到底怎麼回事?”

胡宗憲:“馬寧遠有供詞在,微臣已經呈交朝廷。”

嘉靖:“馬寧遠的供詞只有天知道。朕現在要問你,新安江大堤是怎麼決的口子?”

胡宗憲突然昂起了頭,激昂地答道:“皇上,臣有肺腑之誠瀝血上奏!”

嘉靖:“說!”

胡宗憲:“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疆域萬里子民百兆,皇上肩負祖宗社稷,治大國如烹小鮮!今年正月,韃靼從河西渡冰河犯山西,順天府百萬軍民缺糧;二月,山東濟南府饑荒;三月,京師又饑荒;四月,山西又饑荒;五月,東川土司內亂;閏五月,江西流民叛亂攻泰河,四川苗民叛亂犯湖廣界。本月,山西、陝西、寧夏又地震,死傷軍民無算。

何況東南沿海倭寇的戰事又已到了決戰時刻!國事艱難如此,倘若興起大獄,牽及內閣和六部九司,天下立時亂了!皇上現在問及新安江大堤決口之事,臣無言以對,也不可言對。懇請朝廷在適當的時候再行徹查。臣的苦心不只是為了嚴閣老的知遇之恩。嚴嵩當政二十年,到底貪了還是沒貪,是別人打著他的牌子在貪還是他自己有貪賄行為,皇上比微臣更瞭解他。“

嘉靖緊緊地盯著他,好久轉向呂芳:“呂芳,”

呂芳:“奴才在。”

嘉靖:“知道什麼叫公忠體國了嗎?這就叫公忠體國。”說到這裡轉向胡宗憲,“好。衝著你剛才這一番奏列,朕現在就不追問新安江決堤的事了。說到嚴嵩,朕也不比你更瞭解。你想開脫他,朕也想開脫他。可真能開脫的只有他自己。你現在就帶著這些爛賬連夜去見嚴嵩。不要說是朕叫你去的,也不要說已經見過朕了,就說奉朕的密旨來陳奏東南抗倭的事,順便把你在浙江查出的這些賬送給他看。”

胡宗憲更驚了:“皇上,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微臣寧願以坦蕩面對君父面對內閣。皇上命臣這樣做為的什麼,臣懇請明示。”

嘉靖:“朕叫你這樣做就是為了不失臣!叫你這樣做,就為了看一看朕還有你是不是都認錯了人。”

胡宗憲又愣在那裡,好久才說道:“回皇上,今年三月臣進京的時候曾經去拜見嚴閣老,便被拒之門外。臣這個時候夤夜求見,他也不會見臣。”

嘉靖手一揮:“上次他不見你的事朕知道。不是他不見你,是嚴世蕃不讓你見他。

現在朕已經叫嚴嵩讓嚴世蕃搬出去了,這次去你能見到他。“

幾十年宦海生涯,胡宗憲也算把朝局把官場看得十分透徹了,但這樣的事,出自皇上的安排,而且安排得如此周密,還是讓他十分震驚。領不領旨,此時心裡一片空白,懵在那裡。

呂芳插言了,大聲說道:“胡大人,皇上這一片苦心,你還不明白嗎?”

胡宗憲醒悟了,只好磕下頭去:“臣遵旨。”

嘉靖望著呂芳:“他出不了宮了。你送送他。”

呂芳:“是。”

西苑禁門朝房

四個太監抬著兩口大木箱,跟著呂芳和胡宗憲來到了西苑禁門。守夜的禁軍見到呂芳立刻跪了下去。

呂芳:“開鑰,讓胡大人出宮。”

西苑禁門朝房的大鑰立刻開了。禁軍都低著頭恭立在那兒,呂芳陪著胡宗憲走到了門外。一輛馬車已經等在那裡,四個太監將兩口裝著賬單的木箱抬上了馬車。

胡宗憲站在馬車旁深深地望著呂芳。

“汝貞兄。”呂芳突然低聲叫起了胡宗憲的字。

“公公。”胡宗憲有些激動。

呂芳:“我送你一句話,你記住了。相信皇上,相信閣老,自己不要拿主意。”

胡宗憲:“下官謹謝公公教誨。”

玉熙宮精舍

呂芳回來見嘉靖仍在閉目打坐,便到龍床邊去給他鋪設被褥。鋪完了被褥,又端來了那盆水,輕步放到嘉靖面前,絞好了帕子:“主子,快子時了,該歇著了。”

“你說這個胡宗憲到底是個什麼人哪!”嘉靖沒有睜眼,更沒有去接那塊手帕,卻突然問道。

呂芳的手停在那裡,想了想答道:“奴才只好打個比方,不一定恰當。”

“說。”嘉靖睜開了眼望著他。

呂芳:“依奴才看,他就像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