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還沒從自己被解禁的訊息中反應過來,便被何進話中的意思給驚到了,“馬球比賽?今天?”
“是。”
顧雲羨看看外面天寒地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哪有正月裡打馬球的?
今兒這場比賽,看來很不尋常。
。
馬球,又稱“擊球”、“擊鞠”,是極受時下貴族追捧的一項運動。以草原、曠野為場地,參與者騎馬分兩隊;手持球杖;共擊一球,以打入對方球門為勝。太祖、太宗、高宗以及中宗皇帝都酷愛馬球,高宗皇帝還曾專門頒詔,令將馬球作為軍隊訓練的專案之一。
因為皇帝喜歡,宮中專門在慶安殿前的空地上修建了馬球場,寬闊氣派,尋遍煜都也難找出比它更大的球場。
顧雲羨坐著轎輦抵達慶安殿,一下來就看到已經有不少人在場。後宮妃嬪的席位設在左側臺階上,大臣們則在右側臺階下,此刻全部朝她看過來。
她目光掃到站在人群前方的尹繁素,慢慢挺直了背脊,步履端然地走了過去。
“皇后駕到——”
伴隨著宦侍的聲音,眾人紛紛跪拜行禮,齊聲道:“皇后娘娘大安!”
“可。”顧雲羨慢慢道。
眾人起身,她走到左側,在上首的位置坐下,淡淡道:“諸位妹妹請坐吧。”
尹繁素身份僅次於她,所以坐席也設在她旁邊,此刻道了聲諾,卻又猶豫地看著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雲羨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嘴裡沒說話,卻一直用餘光打量著她。
她如今處境尷尬,弄明白身邊眾人的態度至關重要,今日這場球賽恐怕會看得勞心勞力。
因為顧雲羨的出現,眾人都不好再說話,看臺上一時格外安靜。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球場,盼望著比賽快些開始,把大家從這尷尬的處境中解救出來。
鼓聲忽起,兩列馬隊從左右兩側入場。一共有二十餘人;俱是頭戴幞頭,足登黑靴;手執偃月形球杖;騎在高頭大馬上。唯一的不同便是左側的人身著墨綠窄袖袍,右側的則穿著絳紅窄袖袍。
顧雲羨的視線穿過寒冷的空氣,眼眸先是微微眯起,繼而猛地睜大。
左側馬隊的領頭是皇帝便罷了,適才沒有在看臺上見到他時她便猜到,今日的比賽有皇帝參加。可右側的馬隊,領頭的居然是……崔朔?!
“怎麼回事?陛下今兒的對手,竟是崔尚書嗎?”柔修容驚訝道,“他們倆要打比賽?”一壁說,一壁偷覷了顧雲羨一眼。
不止她,這看臺上的人在得知皇帝的對手是崔朔時,都不約而同地朝顧雲羨看過來。
大家都沒有忘記,正月初一那天宮裡忽然傳出的流言,崔尚書與皇后……雖然隔天那流言便消失無蹤,卻已經在眾人心中留下了影子。
前陣子一直沒見皇后出來見人,陛下說是身體不適,可內裡實情如何,他們又怎麼知道?
如今看這架勢,這兩個男人是要為了她對陣嗎?
要不要玩這麼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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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羨並非不知道眾人的想法;只是眼下的情況太出乎她的意料,讓她只能死死地瞪著場上;沒有更多的心思去管別的。
寬闊的球場上;皇帝和崔朔各騎一匹駿馬,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遠遠望去,兩人都是一樣的身姿挺拔、儀容出眾;只是臉色也是一樣的蒼白。
如今雖是天寒地凍的正月,好在今天陽光和煦,大家穿得厚一點坐在看臺上也不覺得有多冷。馬球場上早早打理過了;確保不會有冰霜之類的東西來打擾了陛下擊球的雅興。
見兩隊人馬都準備就緒;充當裁判的官員一聲令下;宦官向下揮動大旗,鼓聲再起;馬球比賽正式開始。
顧雲羨此前看過很多場馬球賽。大晉皇宮盛行此項運動,她十三歲那年初進宮,就曾見到齊王殿下和先帝的擊球比賽。而且這馬球不僅男子喜歡,許多貴族女子也一樣青睞,寧遠侯夫人和侯阜長公主就曾舉行過一場盛大的馬球賽,煜都泰半的貴婦都被她們拖下了水。那時候顧雲羨還是太子妃,若不是技術實在太差,搞不好就被這個妹妹給弄上場了。
但無論是哪一場比賽,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驚心動魄。
馬球所用的球狀小如拳,用質輕而堅韌的木材製成,中間鏤空,外面塗上各種顏色,稱為“綵球”、“七寶球”。此刻那顆綵球在空地上滾來滾去,從這根球杖上傳到另一個球杖,最後被打入左側或者右側的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