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的東西還在這裡。”
張逸仙見床頭放著一個滿是灰塵的布包,他上前拍了拍灰塵,開啟,裡面有一雙布鞋,一條毛巾,還有一本詩集。
張逸仙考慮既然是常傑男的東西,留在這裡不便。於是,收拾起來夾在腋下,向老者告辭。
又轉悠了幾天,還是沒有常傑男的訊息,張逸仙只好返回天津。
一天晚上,張逸仙在燈下翻看常傑男那本詩集,無意中發現封面硬紙板的襯裡有些異樣,他用手一摸,似乎裡面有一張紙。於是,他用小刀輕輕裁開襯裡,發現竟是一張帶字的便條。
瓦爾德爾、古斯達夫:我沒有料到去莫斯科學習後,會從事如此危險的工作。我厭倦了,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安非德。
張逸仙這才如夢方醒:原來常傑男早就脫離了組織。謝天謝地,這封信沒有落在日本特務機關的手裡。
這一夜,張逸仙沒有睡著。他在反覆考慮:在光榮的革命隊伍中,在紀律嚴明的國際情報組織中,為什麼會出現常傑男這樣的人?不過他還算好的,畢竟沒有出賣組織。
張逸仙在第二天用電臺通報了常傑男的情況,並告之暫時沒有什麼異常。
9月末,張逸仙剛回到家裡,張琴玲便告訴他,開診所的那個西醫李子濤被人以看病出診為名綁架去,已經三天沒回家了。夫妻正在閒話,忽然門鈴響了。張琴玲開門,見一身材矮小、30餘歲、身著灰色西裝操北京話的人走了進來。
他開口自我介紹:“我姓杜,是海光寺日本憲兵隊派來的,想了解有關李子濤的情況。”
張逸仙一邊讓座倒茶,一邊和他周旋,“杜先生,我和李子濤只是相識,沒有過深的來往。”
那位杜先生把眼一瞪:“你要放明白些。李子濤私通八路,倒賣西藥,現已關押在憲兵隊。據他老婆講,有一個姓張的和他合夥倒賣過西藥,而這個姓張的有可能是八路的採買。”
張逸仙不由吃了一驚,但仍平靜地說:“我是姓張,但李子濤姓張的朋友總不會就我一個吧,你們憑什麼懷疑我?”
杜先生冷冷一笑:“我們調查過了,他和三位姓張的來往。一個是在北宸飯店旁開鑲牙館的牙醫,另一位是他兒子的同學,才15歲;剩下的一位,就是你了。據我們瞭解,你是個神秘人物。”
張逸仙給他斟上一杯茶,笑道:“我一個教書先生,平時做些小買賣,有何神秘?”
杜先生將頭探過來。“你雖是教書先生,卻長期奔走在外,出手也很闊綽。據你的鄰居反映,你能和白俄交談,又能和美國兵對話,很是個不尋常的人物。”
張逸仙微微一笑:“這有何神秘?我教書收入微薄,做些買賣補貼,手頭自然也寬裕些。我在東北呆了十幾年,自然會些俄語。我這樓下就是英文補習班,自然又學會了兩句英語,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混蛋,你的狡辯!”杜先生用日語罵了一句。
張逸仙自然能聽懂日語,但考慮到自己已會兩門外語,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又懂日語,豈不招惹更大的麻煩,於是,他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愣愣地看著杜先生,“您說什麼?”
杜先生見他不懂日語,微微一笑,“那好,我們先談到這裡。過幾天再來拜訪。”說罷起身。
張逸仙鬆了一口氣,急忙送他下樓。
在樓下,杜先生來到田瘸子開的英文補習班, 抓起電話以流利的日語向憲兵隊報告。張逸仙在一旁聽到,他向上司報告:張逸仙沒有什麼可疑的,不過此人背景複雜,可以為我們所用……
杜先生走後,張逸仙預感情況不妙,便和張琴玲一商量,燒燬了一大批檔案和資料,將電臺拆開,砸毀零部件。然後,分別將其丟到法國公園的小河裡。
不久,李子濤被釋放回來,一切恢復正常。
10月,由於張逸仙毀掉了電臺,無法與上海總部溝通,與上海總部的聯絡中斷。由於此時關內的中日戰爭日趨激烈,與上海交通阻隔,加之憲兵隊特務的騷擾,張逸仙和張琴玲決定撤離天津。年底,張逸仙、張琴玲返回東北,在呼蘭縣裴家鋪的裴家大院住了下來。裴家在當地也算是富戶,有一百多垧地。裴家哥兄弟四個,長子裴志堂、四子裴志廣在抗戰中犧牲,次子裴志亭是張逸仙領導的國際情報組織成員。
張逸仙為尋找職業掩護,同時也不想在裴家白吃白住, 便在裴家大院東邊的四間屋裡開設了私塾,招收了村中的三十多個學生。他穿起長袍馬褂,把頭髮剃短了,戴上瓜皮小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