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川,李憶川。
原來真相是這樣。
怪不得每回李憶川說起他的老師,神色總是那麼眷戀,那麼溫柔。怪不得李憶川一定要去凌雲閣,因為那裡供奉著前朝的右相,武昭公,任川。怪不得曾聽說新皇登基前,將自己名字中間的“易”改作了“憶”,原來都是為了追憶她。
沈娥眉的大腦清晰起來後,整個人生出一種逃離此地的想法。她好不容易找回神智,卻看見對面的任川微皺著眉頭看著她:“你怎麼樣,你看起來很不好,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沈娥眉沒有回答她,只是倉皇地逃離了這個讓她窒息的書房。
這時候已是盛夏,沈娥眉卻感覺手腳冰涼,連奔跑也溫暖不了自己。
那天靜心殿,御花園到風華宮的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目睹了一個女人的狂奔。她穿著上好的妃嬪才會穿的裝束,綾羅綢緞,透明紗質的裙襬在風中溫柔的揚起。然而這個女人卻披頭散髮,烏黑柔順的頭髮瘋子一樣蓋得她滿頭滿臉。她跑得那麼急促,就像身後追著一頭怪獸,隨時會要她的命一樣。那天天氣很好,整個世界光芒萬丈,一個小太監在恍然間回頭,就看見那個女人被風吹開頭髮,一張素淨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現出來。她的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一雙丹鳳眼內晶瑩得好似要滴出水來。
小太監迅速別過臉,那神色實在太哀慼,他無法保證,再多看一眼,自己的內心,不跟著一塊兒哀傷起來。
☆、第十一章
作者有話要說: 有追文的孩紙給我點評論吧~就算寫的不好也是可以提意見的嘛~O(∩_∩)O謝謝
常年無人打理的院子,荒草悽悽,雜草叢生。連那原本鮮豔的花也開的頹敗不堪,枝頭壓得低低的,似乎要垂到地上去。
沈娥眉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推開了那扇朱漆斑駁的大門,穿過寂靜無聲的院子,來到在樹蔭下乘涼的白衣女人面前。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她穿著白色的衣袍,頭髮一絲不苟地紮起來,腦後斜斜地插了一根木簪。她的臉上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陰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神情肅穆地看著沈娥眉,聲音沙啞而怪異:“不知娘娘來我這老婆子的院子裡做什麼?”
沈娥眉恭敬地行禮:“娥眉見過釧太妃。”
“還算識相。”那上了年紀的女人坐直了身子,示意沈娥眉坐下,涼涼道,“不知娘娘想從我這老婆子這裡知道什麼事情啊。”
“娥眉,”沈娥眉斟酌一會兒,道,“娥眉想了解了解前朝右相任川的事情。”
上了年紀的女人登時臉色一變,就在沈娥眉以為她要發難時,那女人卻驀然緩和了臉色,平靜道:“你終於知道了。其實你輸給她也很正常。”
沈娥眉一滯。
“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是在她做了五年丞相之後。那時是一個昏黃的傍晚,先皇醉酒之後正攬著我半躺在床上溫存。這時候,那個女人就進來了,穿著丞相的蟒袍,一副風塵僕僕卻氣勢不減的模樣。她一進來就一把拽起了先皇的衣領,鬼知道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把先皇整個人都拽起來了。然後,那女人就給了先皇一巴掌。我在旁邊看著,那一掌絕對沒留情。接著,她就開始教訓先皇。”上了年紀的女人無視沈娥眉那張驚異得變了色的臉,忽而想起什麼似的,面上微微一紅,繼續說道,“那聲音極其威嚴而富有氣勢,低沉得帶著絲絲磁性。她直接稱呼先皇的姓名,絕不避諱,罵他不上早朝,罵他不顧泱江流域百姓的死活。那時我還年輕,被這一幕嚇著了,本能的就想逃,一轉頭就看見宮門口黑壓壓一片穿著官服的人,個個神情肅穆,根本沒人上來阻止。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譽滿天下的‘鐵血鳳凰’,古往今來的第一女相。那時是她剛剛從商國打完兩個月的仗回來。而我,那時進宮卻還不到兩個月。”
白袍的女人說到這裡,略微歇了一歇,呷了一口茶。沈娥眉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人,也有一雙丹鳳眼,下巴削尖,想必年輕的時候跟那個女人也是相像得緊。那上了年紀的女人看了沈娥眉一眼,突然笑起來,滿目蒼涼道:“只是瞥了一眼那女人的外貌,我便知道先皇為何寵愛我了。那女人打他,罵他。打罵完畢還冷著臉逼他徹夜處理積壓的奏摺。然而他卻用那樣深情的眼睛看著她,還為深夜守在一邊睡著的那個女人披上衣服。那時我就明白,那個女人是他的求不得,而我,不過只是一個可悲的替身。”
說到這裡,那白袍的女人攥緊了手中的茶盞。良久,那女人才鬆開手,緩緩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