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時候出去的?”
“回稟王爺,戌時兩刻。”
“現在什麼時辰?”
“回稟王爺,亥時兩刻。”
該死。都一個時辰了。李容真在心裡罵了一聲。明明知道自己路痴,還在這黑燈瞎火的時候跑出去,不要命了。萬一遇上個什麼壞人,把她那個啥那個啥了……李容真猛地一激靈,頓覺自己思想走到了不該走的路上去了,立馬把自己的心神穩住。
李季半天沒等到王爺的回話,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就看見王爺用他修長的手指抵在眉心,一臉……痛苦之色?
“王爺?”李季試探著喊了一聲。
李容真立刻回神,站起身來,披上大氅,渾身一股無形的氣勢,壓得李季一陣膽顫。只聽見李容真聲音清冷道:“多派幾個人去找她,等會兒你隨我一起去。”
在山頂,一輪圓月當空,大得驚人,似綴在山巔的圓盤,光澤熠熠。
那巨大的光球中,一道細小的人影隨意地坐在山巔。因為逆著光,只能讓人看清這道人影的輪廓。風起,長長的頭髮被揚起,那人側過臉來,完滿的月光就勾出了一個線條分明而略顯柔和的臉部線條。
李容真站在山腳下,看著那山頂上的情景。他的臉映在月光裡,俊美的容貌如同傳說中的天神下凡。李季一下子忘了尊卑,竟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家王爺看著。
幸好這山不算很高,山路也還算平緩,爬起來並不困難。李容真這樣想著,跟身旁的李季道:“還有衣服麼?”
“啊?”李季迅速回神,看到自家王爺的眼神,趕緊道,“有的有的。”
出門的時候,李季見自家王爺就在裡衣外面披了件大氅就出來了,擔心晚間夜涼,就匆匆拿了兩件衣服跟著出來了。
李容真接過那兩件披風,道:“你先回去吧。”
李季有些為難,道:“王爺,這天這麼黑,您一會下來了沒人給指路探路萬一出事了怎麼辦。還是讓奴才跟著您吧。”
李容真揮了揮手,果斷道:“回去。”
李季只好退了回去,臨走前還看了看李容真。
任川靜靜地坐在草地上,一雙幽幽的眼眸裡映著月亮的清輝,看起來光彩奪目。晚風颳過,揚起任川的長髮,除了衣服被風吹得鼓起的聲音,整個世界一派靜謐安詳。
“你倒真挺會享受,一個人跑這兒來享清閒。可讓我們一番好找。”李容真的聲音響起,任川露出被驚擾到夢境的模樣,神情恍惚的側過臉來。
被任川無辜的眼神這麼一看,李容真忽然覺得自己打擾到她才是錯,立馬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他帶著歉意溫和的笑道:“任將軍在幹什麼呢?”
任川看著他,眼神似沉溺在這美好的月色中,煥發出一股柔情,看得李容真一愣。她開口:“對不住王爺了,任川也實在是看到月色太美好,才這樣自作主張沒有回去。”
李容真笑道:“無妨,我知道你隨性。”
此時的任川已恢復常態,漆黑的眸子裡是一貫沉穩的神情,笑道:“多謝王爺諒解。”
“你很喜歡這樣賞月?”李容真走過來,坐在任川身旁,與她一同看著那光華璀璨的玉盤。
任川點點頭,繼而笑道:“要是這時候能來首清雅的樂曲就好了,可惜我出來時沒帶琴。”
“簫怎麼樣?”李容真近距離看著任川,問,“你喜歡聽簫聲麼?”
任川點點頭。
李容真抽出隨身帶的一管紫竹洞簫,將吹空抵在嘴上,閉上眼睛,一段樂曲便靜靜流淌。
音起,簫聲低沉莊重,舒緩寬廣,猶如得道的高人在沉思默想,又像進入了肅穆的冬季。晚風拂來,聽得人心思寧靜,再無雜念。
沒過多久,尾音漸稀,顫顫的而至於結束。緊接著,音調漸起,頗有些活潑明快之感而又不盡然,彷彿遠山含黛水長流,清霧繚繞,隱隱約約。李容真微微睜開眼,看見任川已是如痴如醉,在月輝的照耀下,那雙幽井般的眼眸如同海上生月,已是光華璀璨。
李容真閉上了眼。慢慢地,簫聲越加活潑,富有動感。似乎有花朵含苞待放,而另一些花朵已是迎風飛舞,又靜靜落下,形成一片翻飛的花海。隔江遠望花樹,意境優雅。圓潤輕柔的音色配合這山巔明月,晚間夜色,彷彿一雙溫柔的手,帶人沉淪其中,不願醒來。
不多久,音調起起伏伏,婉轉動人。略微停頓後,簫聲又起,聲音漸漸迴歸莊重,帶有鏗鏘之音,如此吹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