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的眉頭深鎖,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寄奴,你的意思,是說皇帝和會稽王也會有矛盾,不會任由會稽王亂來?”
劉裕正色道:“是的,要篡權奪位,沒有比宗室的身份更合適的了,而大晉又有八王之亂的先例在,所以南渡以來,一直鮮有宗室掌權。會稽王雖然和陛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也不代表沒有任何的防範,陛下想要的是收回皇權,謝家做的已經很到位了,而如果會稽王不知分寸,一味強逼,那就會變成以王國寶兄弟等人為靠山,還能靠天師道來幫他們連線民間的力量,就會變得尾大不掉了。”
謝玄滿意地點了點頭:“小裕,你果然很有長進,這些都看得很清楚。阿寧,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嗎?”
王恭深深地吸了口氣:“可是,你們有何信心,這回皇帝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呢?要知道,刁逵可是把上次小裕夜襲刺史府的事給捅了出來,這裡有這麼多人都聽到了啊,而且王忱今天動用了這麼多江湖匪類,只怕也不可能沒有個交代吧。”
謝玄笑著搖了搖頭:“阿寧,你還是太中規中矩了。今天我能討來聖旨,就代表著皇帝並不是完全信任王國寶等人,所以最後還是交給我來控場,他能預料到會有世家間的爭鬥,也會暴露出很多交易和傳聞,但這些事情,皇帝現在是不會追究的,除非他下了決心要扳倒我們謝家,或者是扳倒會稽王,不然的話,這種事情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們如果追究的話,他會給我們謝家一個面子,廢黜王忱,但如果我們不追究,那這件事就會推到這些江湖匪類的身上,王忱會落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由家中的管事來承擔責任,他本人最多降官或者是左遷。”
王恭笑道:“如果能讓王忱左遷,趕他出京城,也是件好事啊。王國寶是草包一個,可是這王忱還是有些才能的,要是讓他離開,那我們對付王國寶,甚至對付他背後的會稽王,都會容易得多了。”
謝玄笑著看向了劉裕:“小裕,你覺得這回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劉裕淡然道:“現在是微妙的時期,要想北伐,還得爭取大多數世家的支援,會稽王他們手中控制了不少家族,最好是用此事跟他們做些交易,換取他們對北伐的支援,這次皇帝並沒有直接滅掉王國寶等人的意圖,我們如果一味強求,會反而引發皇帝的警惕,擺個高姿態,放過王忱這一回,既顯示了謝家的高風亮節,也讓別的世家看到,誰才是更值得追隨的家族。”
謝玄笑道:“小裕說的好啊,對於王國寶兄弟,刁家兄弟,庾家兄弟這樣鐵了心跟我們做對的人,確實示好沒用,但是對於別的處於中立的世家,就很有效果了。我們對仇人寬宏大量,一改大晉這幾十年來上位的世家對競爭者趕盡殺絕的模式,能讓別的世家從心底歎服。本來有些人受了蠱惑,以為我們謝家準備借淝水大勝,行桓溫之故事,但我們這樣做,可以打消他們的疑慮,接下來的北伐,他們就沒理由不支援了。”
王恭笑了起來:“原來一切早就被幼度你計劃好了。怪不得小裕今天會出現在這裡,會如此地得力,這也是你一早安排的吧。”
劉裕搖了搖頭:“不,王公,這次的事情,玄帥並未安排,我就是臨時起意,想進城參加這場拍賣,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若是早知道玄帥埋伏了軍隊,一切盡在掌握,我也不會出頭硬挺了。”
謝玄笑道:“是啊,這次我特意沒有叫小裕,也沒有叫老虎部隊的將士來執行會場的警戒,就是不想授人以柄。而且上次淝水大戰,老虎部隊功勞卓著,別的部隊加起來的斬獲都不如這一軍,牢之,你們可是被不少人眼紅了哦。”
一直跟在後面沒有說話的劉牢之微微一笑:“玄帥妙計安天下,又豈是我輩可以妄議的。不過,說老實話,剛才那王忱叫了這麼多人來的時候,我還真是有點擔心的,雖然說以我們的本事,護您脫險問題不大,但今天這局面,誰要是先退了,就等於認輸,所以,剛才若不是您下令調兵出來,我是準備先行出手,制住那王忱了,只等您的一句命令,卻沒想到,讓小裕搶了先手。”
劉裕微微一笑,向劉牢之行了個軍禮:“卑職又自作主張了,還請將軍原諒。”
劉牢之擺了擺手,面無表情地說道:“沒什麼好原諒的,你肯主動出來,說明了你的忠心,也不枉玄帥對你的一番栽培。再說了,在戰場之上你都可以相機行事,更不用說是在這裡了。”
劉裕聽得出劉牢之心中的不爽,他意識到,今天自己等於搶了他出頭的機會,也難怪他話裡有氣,不過,事已至此,也無可挽回,劉裕只能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