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站在飛橋上的周開錫面色有些發白,便上前問道:“周大人可是有些不適?您這陣子太過勞累了,要不先去艙中歇息一下吧?”
“可能是有些暈船,不打緊。”周開錫勉強笑了笑,擺了擺手,“回去躺著倒更難受,不如在這外邊透透氣為好。”
看到周開錫堅持要在外邊陪著沈葆楨他們,林義哲只好不再勸說。
此時“萬年清”號已經完成了所有的測試專案,開始返航,眼下海波平靜,微風習習,看著“萬年清”號在碧海藍天之間破浪前行,林義哲也和大家一道,心情十分舒暢。只是周開錫怎麼看也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萬年清”號正行駛間,正前方遠處的海面上突然似有陣陣響聲傳來。
“這是……槍聲!”林義哲心裡驟然一緊。他想了想,轉身快步跑下飛橋,直奔船艙而去。
沈葆楨等船政官員停止了閒談,全都聚集在了飛橋上,凝視著前方。
“千里鏡!”沈葆楨沉聲道。
一位親隨遞上了一具單筒望遠鏡,沈葆楨開啟望遠鏡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其餘的船政官員凡是有望遠鏡的,也全都拿了出來,觀察起遠方的情況來。
這時林義哲扛著一個長長的用布口袋裝起來的東西,重新回到了飛橋上,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前方的海面上,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麼。
隨著“萬年清”號的繼續前駛,離聲音傳來的海面越來越近,過不多時,海面上出現了幾個小小的船影。
沈葆楨緊盯著那些出現在海面上的船隻,很快,他便看清楚了,一些小船,正在圍攻一條大帆船!
“海盜!”有水手大叫起來,“是海盜!他們在搶劫商船!”
林義哲聽到水手的叫喊聲,立刻將手中的布口袋開啟,裡面的一支閃著精光的長槍露了出來。
從外形上看,這支槍好似長筒獵槍,又有些象老式抬槍,它的槍管是銅製的,帶有精心打磨的木質槍托,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而這支槍最為與從不同的地方,是槍身中部,赫然帶有一個銅質的類似沈葆楨手中拿著的單筒望遠鏡。
這支槍,便是林義哲用“蒙提格尼”排槍的槍管改制而成的一支狙擊槍。
看到林義哲拎出這麼一個傢伙出來,貝錦泉和大副沈仁發不由得嚇了一跳。
林義哲舉起了槍,加在了飛橋的欄杆上,將眼睛湊到了瞄準鏡前,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瞄準鏡中,那艘船頭塗成綠色的商船正努力地躲避著小船的逼近。
(作者注:1723年夏,雍正皇帝為了防止南方海域的漁船超越區域作業、出洋溝通盜賊,也為了便於控制海上的秩序,下令“著將出海民船按次編號,刊刻大字,船頭桅杆油飾標記。”並且規定,“福建船用綠油漆飾,紅色鉤字;浙江船用白油漆飾,綠色鉤字;廣東船用紅油漆飾,青色鉤字;江南船用清油漆飾,白色鉤字。”福建“綠頭船”、廣東“紅頭船”的稱呼便由此而來。)
林義哲清楚的看到船上的水手們臉上驚恐的表情。而小船上頭纏包巾的海盜們則站在船頭呼喝著,手中雪亮的鋼刀清晰可見,還有的用手中的火槍向商船射擊,商船上也有人用槍還擊,但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小船仍在飛快地逼近,上面的海盜們正躍躍欲試的準備一靠近就跳幫上船。
看到這個時代的海盜的作戰模式和後世著名的“索馬利亞海盜”如出一轍,林義哲禁不住暗暗心驚。
文明與野蠻是人類歷史不停運轉的兩個車輪。文明推動著歷史前進,野蠻也同樣記錄著歷史的軌跡。海盜,不僅僅只是歐洲航海歷史上獨有的奇幻故事,中國海盜也曾在歷史上活躍一時。隨著人類地理大發現,海洋交通貿易活動頻繁。中國所秉承的傳統海洋觀念嚴重缺失了海防意識,各種海洋政策都遠遠落後於世界的前進步伐,即便因海洋貿易興盛導致海盜活躍,中國曆代的朝廷也未能有效地打擊。而福建地理環境得天獨厚,擁有中國最曲折綿延的海岸線,且東臨臺灣海峽,是東南亞重要的海上貿易通道。這給海盜活動得以長期發展提供了條件。近代中國東南沿海對外貿易逐漸繁榮,福建沿海海盜活動與鴉片走私等社會問題交織在一起,對近代鴉片戰爭、福建周邊海上貿易都具有一定影響。
從宋朝開始,中國東南沿海地區社會工商業繁榮,泉州、漳州、潮州成為東南沿海貿易樞紐。因民間自由貿易與官方統管貿易的政策之間矛盾不斷激化,閩、粵海商武裝了貿易船,以抵抗朝廷的管制。另一方面,官府橫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