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只有年前的一半。
郭湛安接到訊息,轉頭看著窗外樹枝上的嫩芽,感嘆了一句:“春天要到了啊。”
出了正月,京城中來了四皇子的使者,領著人來到許州府衙門口,點名要見謝秉和郭湛安。門房見他衣著光鮮,腰上掛著的是上等的白玉,雖然一路顛簸,但始終紅光滿面,喜氣洋洋,只當是京城來的貴人,所以雖然對方沒有拜帖,也連忙把人迎到內裡上了好茶,自己則匆匆去向內裡的人彙報。
謝秉得知訊息,終於是鬆了口氣——之前四皇子的幕僚挪用了不少稅收,年前許州一年的稅收就要送往京城,這中間的差額是他墊上的。
謝秉出身貧寒,從小就被教育要節衣縮食,精打細算,為了省下聘禮,他連老婆都沒娶。那四皇子的幕僚借錢都快兩個月了,他還真怕四皇子不還。
現在京城裡來了人,謝秉覺得自己總算是看到希望了。
另一邊,郭湛安有些疑惑,那欠條上並沒有他的名字,他又斷定留下來的那個幕僚不會告訴李紹錦在處理塔韃這件事情上有他郭湛安的事,為何現在指名要他也去見?
雖然心中疑惑,但李紹錦貴為四皇子,這身份是郭湛安遠遠比不上的。他不願意在這些小事上給李紹錦借題發揮的機會,便暫時放下手頭上的公務,去前廳見那四皇子的使者。
郭湛安來到前廳,只見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坐在上座,而堂堂許州知州謝秉只能坐在下首,與此人客套。
郭湛安心中有自己的思量,面上卻不顯,只當什麼都沒注意,進了前廳和二人相互問好。
謝秉見是郭湛安來了,起身迎道:“郭大人,你來的正好,來來來,我為你引見柴公子。”
上座的柴公子卻不起來,反而是美滋滋地品著茶,只拿眼角去看郭湛安。
謝秉臉上一僵,隨後恢復正常,說道:“郭大人,這位是四皇子的好友,京城的柴公子。柴公子,這位就是我們許州的通判郭湛安郭大人。”
那柴公子這才慢悠悠起身,臉上帶著一絲蔑笑,說道:“原來是郭大人,我在京城可是久聞郭大人的大名,如今見了,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郭湛安並不清楚這人的真實目的,不過既然是李紹錦的人,鐵定不會安什麼好心,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哪裡的話,郭某不過是幸得陛下垂青,自幼跟在三皇子身邊,沾染了一些皇家仙氣罷了。”
“呵呵,郭大人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柴公子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不等其他二人說話,自己率先坐下,“今日前來,是四皇子特地讓我來替他取回一樣東西。”
謝秉聽了,心中不由焦急——這四皇子說是要取回東西,那就只能是那張欠條,可錢呢?
謝秉當然不會那麼輕易就交出來,他乾脆裝傻,問道:“柴公子,敢問您指的那樣東西,是哪樣東西?”
柴公子眉毛一挑,說道:“怎麼?你們不就看四皇子好說話,趁火打劫,非逼著他的先生用四皇子的名義寫下欠條,現在不敢承認了?”
謝秉急了,忙解釋道:“柴公子,當日的確是四皇子的先生急著用錢,這才從許州的稅收裡面挪用了一部分,這些可都是在欠條上白紙黑字寫著的。”
“行了,不就是要錢麼,”柴公子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從袖中的暗袋裡拿出一個袋子,扔到謝秉的腳邊,“就這些了,快些把東西交給我。”
謝秉看著腳邊那錢袋子,真是彎腰也不是,不彎腰也不是。
就在他糾結是要面子還是要銀子的時候,一隻手出現,把錢袋子從地上撿起來,交給了謝秉——正是郭湛安。
郭湛安面色如常,說道:“大人,先數數吧,若是對不上,又要大人破費了。”
謝秉忙應了一聲,堆起笑容對柴公子說道:“柴公子還先等等。”
柴公子臉色一變,說道:“都在這了,你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四皇子麼?”
郭湛安出聲打圓場道:“並不是信不過四皇子,這是官場的規矩,柴公子不入朝為官,對這些規矩怕是不熟悉。”
柴公子臉色愈發不好了,冷笑了一聲,說道:“倒是忘了,郭大人年紀輕輕就是探花郎,聽說去桐花縣當縣令的時候還吃了不少苦頭,倒是讓我們這些世家子佩服。其實我們這些人,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父親雖然嚴厲,但家中總有一個慈母在,就算在父親那捱了打罵,也有母親心疼。郭大人,你說是不是?”
郭湛安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