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我認為我本來應該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再接受她的邀請的,”她勉強承認自己的做法不妥。
“沒關係,”他神思恍惚地說。他更關心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不想去操心待會兒要和牧師共進晚餐的事。“這麼說,我們還有兩個小時單獨在一起。”
像一隻母鹿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危險,莉拉猛地怔住了。剛才他們談話的時候,她幾乎忘記了兩人的處境是多麼便於親熱。現在畢曉普溫和的話語提醒了她,使她想起自從孩子們來了以後,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面對。她那綠瑩瑩的大眼睛迎著他的目光,她在他的目光裡讀出了一些什麼,使她的心臟猛烈地狂跳起來。更可怕的是,她不僅在他眼裡看到了飢渴的慾望,而且她感到這種慾望正在自己腹部產生共鳴。
他身上究竟有些什麼,使她變得這麼……這麼淫蕩?難道結婚以後,對一個她所不愛的男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慾望就不算是罪惡了嗎?
她努力使自己移開眼光,她的手指又一次緊了緊浴衣的腰帶。她突然無奈地感到,她實在穿得太單薄了。
“也許你最好離開,”她說,語調不是十分平穩。
“也許我不該離開。”畢曉普用手捏住她的胳膊,強迫她重新面對著他。“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們還沒有一個新婚之夜呢。”
“現在是大白天,”她提醒他道,口氣大為震驚。“你的意思不可能是──”
“為什麼不呢?”他的拇指掠過她的手腕內側,莉拉的脈搏突然跳得又急又快。“法律沒有規定男人只有在黑夜裡才能和他的妻子做愛。”
她應該脫身離去,她對自己說道。她不應該允許這一切繼續下去。然而她卻一動不動地呆在那裡,似乎被畢曉普拇指的有節奏的撫摸,被他眼睛裡透出的灼灼藍光所催眠了。
“我想看著你,”他說,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想在你接納我進入你的身體時注視著你的臉。記得嗎?”
莉拉感到她的呼吸彷彿突然被人剝奪。她甚至從未想象過有人居然會說出這種令人震驚的赤裸裸的話。比他的話更糟糕的是,往事像潮水一樣湧入她的腦海,這些記憶是她三個月來拼命壓制的。記得嗎?她一直未能忘卻。
“我想──”她出氣不勻地說。
“你想得太多了,”他說著,把手從她的手腕挪到她的胳膊上,把她拉近一些。
“這是不對的。”他離她這麼近,她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熱量,可以聞到他身上肥皂和陽光的清新氣味。他把一隻手放在她的下腰處,把靴子插進她赤裸的兩隻腳之間。莉拉抬眼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他是這麼高大,這麼強壯。相反,她感到自己是這麼渺小,這麼贏弱,這種感覺是她所不熟悉的。
“沒有什麼不對,”他反駁道。“你是我的妻子,我需要你。我是你的丈夫,你也需要我。這裡面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
莉拉剛把眼睛閉上,又猛地睜了開來,好奇心戰勝了羞澀。幾年前,就在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她在一個夏天的下午到辛克萊家去。穿越兩戶人家之間的田地時,她經過了那個小池塘。比利剛才一直在游泳,此刻正在穿衣服。
她不等他看見自己,就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屏住呼吸呆在那裡,直到聽見他快活地吹著口哨,踏上回家的道路。他剛離開,她就撒腿往家裡奔去,一路上把裙子高高撩起,如果這副樣子被人看見,她準會挨一頓好罵。她徑直跑到自己的房間裡,一頭撲在床上,緊緊閉上眼睛,以便更清楚地回憶剛才匆匆瞥見的比利的赤裸的胸膛。這種回憶足以使她面頰漲得通紅,心跳加快一倍。
儘管好多年過去,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了,但她永遠不能忘記她曾經看見過她未來的未婚夫的身體,以及這曾經給予她怎樣的感受。從那一天起直到現在,她的腦海裡始終珍藏著那副畫面,並以為男人的身體就是那樣的。此刻,看著畢曉普把他的白襯衫褪到胳膊上,她才突然意識到她有多麼愚蠢。比利當時只有十七歲,差不多還是一個少年。畢曉普則是一個成熟的男子漢。他渾身肌肉結實,與比利狹窄的胸脯和細長的手臂有著天壤之別。
“看著我,”他說。
除了看著他,還能做什麼呢,莉拉恍恍惚惚地想。他充斥了她的視野。她沉醉在他英氣逼人的藍眼睛裡,忘記了怎樣呼吸,忘記了怎樣思考。
①北美大平原的印第安民族。
第六章
莉拉走出旅館,踏上木板路。黃昏給小鎮蒙上一層暮色,使現實的利刃變得柔和,也使那些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