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
上前把門開啟:“史公子。”
“玉真姐姐好。”來人笑著打招呼。
“不敢。史公子好。”
“問聲好有什麼不敢的?”安逝進了門,衝青年道:“大哥,剛剛才知道原來你還兼任京兆尹哪,可方便多了。”
世民輕笑:“是為了太常寺學生被殺一案來的吧。”
“是啊,你怎麼知道?”
“正看這件案子呢,一見秦青的名字,想必你會來探聽了。”
她嘆氣:“大哥就是大哥,怎一個強字了得。”
玉真在旁抿嘴而笑。
世民也笑:“我這個大哥若不強些,怎罩得住你這朋友遍天下的義弟?”
“那案子查得怎麼樣?”她問:“知道兇手是誰嗎?”
“此案剛由府衙整理送至我手中,略看一看,恐怕不是一般的兇殺案。”
“沒錯。”她把秦青的描述重複一遍,並說出自己的推測。
“劫人?”
“對阿,想來想去,我想不出別的原因。”
“動機呢?”
她把手一攤:“那就要看大哥的本事了。現在我們只能從兇手行為來猜測他的目的,至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有抓住了才知道。”
“秦青既未與人結怨,又無顯赫背景——從常理上看,似乎無跡可尋。”
“那就不要從常理上來判斷。”
“安弟,”世民笑:“官府辦事是要講證據的,一味揣測不是辦法。”
她撇撇嘴:“現在你準備怎麼查?兇手不但以黑巾蒙面,而且別說活的,死的都沒留下半個。”
“先找到當時所有在場之人,逐一問詢。”
“太子衛隊?”
濃濃的墨,勻勻地貯在硯池中,毛筆徐舒輕展地掭著,吸吮著,直到飽滿豐盈。
執筆的手,潔白修長。
執筆的人,高梳黑髮,一襲蘭衣,蹙眉瞑目,端坐沉思。
“立身成敗,在於所染,慎乎所習,不可不思。”思字最後一點勾出,他手一頓,向門口望去。
玉真手挎一個小小竹籃,淺笑若兮:“院門開著,敲之不應,故爾不請自來。”
如晦站起:“哪裡。姑娘請進來坐。”
玉真又一笑,自籃中取出一個瓷罐:“秦王命奴婢送一斤蒙頂過來,公子喝著嚐嚐。”
他雙手接過:“秦王費心了,姑娘代我好生謝過才是。”
她點頭,見到窗戶開著,外面搭一個支架,架上擺一隻器皿,較盤子深些,較缽又淺些,湊近一看,器皿裡盛了捧清水,清水中養著些晶瑩絢麗的小石子。
“呀,好美的石子兒,怎麼不養朵花呢?芙蓉,或是蓮花?”
“什麼都能養啊。”他看著水光中飛掠的巧雲:“瞧,且能養天呢。”
她俯面望著奼紫嫣紅的石子,禁不住用手指輕輕撥弄。
水面倒映出一張嬌靨。
也許,可以供養一朵素色容顏?她想。
臉上忽然抑不住燒紅。
一個聲音化解了她的尷尬:“史公子在嗎?”
如晦應聲而出,見到一個小廝打扮的二十歲左右男子:“你是?”
小廝躬身:“小的是長孫府的家丁。我家小姐讓小的送些核桃過來給史安史公子。”
如晦一笑:“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接二連三有人送東西來。”一邊道:“小哥進來喝杯茶。”
“不敢。”小廝開啟身後布包,露出裡面的竹篾筒子,裝了滿滿一筒核桃:“公子是姓史罷?”
“不,小逝出門了,我姓杜,是她大哥。”
“那交給杜公子也是一樣的。”小廝規規矩矩雙手奉上:“小姐說讓史公子先試著,若覺得好了,只管說一聲,家中有的是。”
“難為長孫小姐記念,改天一定親自登門拜謝。”
“公子忒客氣。”小廝放下東西,並不喝茶潤口,如來時般輕快去了。
如晦開啟竹筒,拿出一個核桃,以手摩挲。
玉真看著:“史公子剛剛才跟秦王出府查案呢。”
“哦。”不置可否。
“公子覺不覺得,秦王殿下對史公子特別縱容?”
“秦王對屬下,向來都是恩寵有加的。”
“也許吧。”她想一想:“不過像他這麼,呃,不拘一格的,實在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