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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讓孫羲叟誤解了,好麼?此人官階雖低,卻是瀘州守帥,借瀘州戰事正冉冉而起。

唐恪卻道:“孫羲叟長於治事,吏才而已,唯有附從小人才得晉身,為父當然要與他劃清界限。只要為父行得正,由他去如何想,便是想差了也無妨,本就與他不是一路人,何況……”

他冷冷笑道:“讓他自絕了從梓州調兵這條路,真要事發,事責全在他身上!”

唐效暗暗抽氣,還說不是權謀?這不就是“將欲拒之,必先與之”?

“大人覺得,瀘南夷人還會作亂?”

唐效是不信此事的,趙遹在瀘南殺了接近兩萬夷人丁壯,築了京觀,有反心的夷人應該都殺絕了吧?那個少年將仕郎所立的興文寨,據說安頓了六七千降夷,這不就是明證?

唐恪擺手道:“若是什麼都不作,倒不至於亂。可孫羲叟想借一戰之威,永平瀘南,急著搞什麼約盟,誰知道又要出什麼事?”

接著他的感慨就深了:“這幾十年來,小人一黨行事不都是如此?總是不知分寸!當年變法是如此,五路攻夏是如此。本已勝了五十步,卻非要趁勝走百步,結果撞了南牆,又退百步,回到原地。千萬人性命,億兆錢糧,還有我大宋數十年國時,徒然虛耗!”

唐效也憤然道:“小人總是要生事!真不知他們為何就定不下心來,護我大宋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唐恪哼道:“不生事,哪來的利!?這瀘州夷亂,不就是生事造出來的!?你看看,這一事成就了多少人的富貴前程?”

唐效深有同感:“竟然連一個十七歲的黃口孺子,也藉此得了官身,還經辦數千降夷之事,朝中諸公,真不守守顏面!?徒讓天下人笑話!”

就父子兩人,唐恪話說得很開:“宮裡人領六路邊事,數十萬能戰之軍付於一身都作得,讓黃口孺子得官辦事又算得了什麼?”

聽父親連童貫都捎上了,唐效趕緊轉移話題:“聽說那小兒也頗能生事,難怪能得貴人青睞。”

唐恪這幾年轉守地方,王衝其人事蹟並不清楚,就知個大略,笑道:“其父與趙遹族侄趙梓是同門,因情殺人,流配到瀘州,這小兒還是有孝心的,隨父從軍,不知取了什麼巧,竟說降了數千夷人……”

唐效不過二十出頭,書讀得不精,國子監的別頭試都沒考過,父親也是貶官,得不了蔭補,對王衝區區一少年就能得官任事很反感,譏笑道:“有朝廷兵威相加,說降老弱病殘。童子都能為之!往日他能說降,今日他卻安頓不得!數千人啊。吃穿用度,開田謀業。種種細務,豈非他一小兒能辦妥的?現在又無賑糧,地界未靖。孫羲叟搞約盟,他那興文寨首當其衝,我看瀘南再亂,必從他手中亂起!”

唐恪也聽出了兒子的嫉恨,有心說說,可想到興文寨,這心思也淡了。兒子說得很對。內缺糧食,外有賊人,興文寨安穩不了。

唐恪當年也曾辦過西南夷事,明白這裡面的門道。糧食都是其次,賊人一事,才有大奧妙。

興文寨的幾千夷人以婦孺居多,對其他夷人來說,這就是財富。儘管官府已允其聚寨屯田,但終究不是漢家子民。不知多少峒囤的夷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興文寨,將那裡的婦孺視作肥美膏脂。

若是孫羲叟行事果決,給各處寨堡增兵,巡查四方。著力靖平,或許還能防患於未然。可孫羲叟要顧全趙遹的顏面,不敢在瀘州再動官兵。掀起戰事。這就給了當地夷人機會,以小亂為掩護引發大亂。將興文寨的婦孺擄掠一空,朝廷即便是愛生事的小人主政。也不願在剛折騰過的瀘州再花大力氣,說不定就預設了。

瀘南諸多亂相之下,隱藏著的這條脈絡,將會再變瀘州大局。

“到那時,便可以看一班小人,是如何手足無措,顏面無光了。而那小兒,雖只有十七歲,可披了官衣,就要擔朝廷之怒,殺不了頭,去崖州吹幾年海風卻免不了的。”

唐恪淡淡說著,還遺憾地搖起了頭,可惜了,一心進學不好,非要攀附小人?

興文寨,王衝看著被鋪丁押向南面的何廣治,搖頭嘆道:“可惜了,錯一次還有回頭的機會,你卻是一錯再錯。”

何廣林在一邊暗打哆嗦,回想之前王衝在巡廳裡對他的一番抱怨,像是刻意讓隔壁的何廣治聽到,似乎又明白了什麼。

他小心地確認道:“官人,興文寨,真到了如此窘迫之地,連數十賊人都防不得麼?”

王衝哎呀道:“是啊,不然怎麼賊人都摸上了我的門,差點把我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