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地兵戎相見,尤其是曹操,他還沒有跟河北袁氏敵對的足夠資本。
本年中原大旱,自五月到八月始終不雨,長安谷價一斛飆升到五十萬錢——那基本上就等於完全找不著貨源了——人民相食。關東的情況略微好一些,但袁紹和公孫瓚為此也被迫罷兵,以待來年再戰。袁術則被迫南渡長江就食,與新任揚州刺史劉繇展開了激戰。陶商按照老爹往年的慣例。想要運送五萬斛糧以資京城,但是被曹操給扣下了——曹操說咱們都吃不大飽,還理別人幹嘛?京中要只有皇帝和公卿百官,沒有李傕、郭汜,你送就送了,有那倆王八蛋在,從今往後,一粒米都不給他們丫的!
秋後,曹操趁機發兵汝南,順利地降伏了汝南黃巾劉闢等部,收繳大批耕牛、農具,擴大了屯田的規模。但是因為糧草不繼,沒能繼續擴大戰果,再次攻伐袁術。隨即表袁渙為豫州刺史,以代郭貢,使赴譙縣上任。
轉過年來,曹操備齊了種糧,然後掃一掃徐、兗兩州外加麋家的倉底,又蒐羅出十幾萬斛糧食來,可以發動一場小規模戰役了。於是召叢集臣商議,說咱們眼眉前的大敵還是袁術,趁著他率主力渡江爭勝,要不要奇兵突進,抄了他的老窩壽春呢?
荀彧首先發言,說趁他病要他命,再打一打袁術我是贊成的,但咱們糧草有限,不可能派發大軍,又不可能持久,想一口氣攻下壽春,難度挺大。要是頓兵于堅城之下,到了播種之期還取不到什麼戰果,袁術再反身殺回,就難免反勝為敗。還是挑選別的進攻方向、攻取目標為好。
曹操說了,陳元龍前些天派人送信來,道廣陵、下邳和九江之間平原連通,無險可守,袁術因此而越境控制了下邳的東城,希望可以增強這一方向的防禦……
是勳在旁邊聽到“東城”二字,突然間想起一個人來,就不禁一愣啊,回過神兒來再聽曹操說:“吾欲使曹叔元率軍往攻東城,以迷惑袁術,另遣一大將渡淮而取陽泉、蓼縣,卿等以為若何?”
陽泉、蓼縣乃是廬江郡最北面的兩個縣,可以說是袁術勢力的最西北部。這是一招聲東擊西之計,眾人聽了都表贊成。但是程昱瞧了半天地圖,提出了補充意見:“陽泉、蓼縣背淮水而面平原,我渡淮而往則難攻,據之而抗袁術則難守。不如前推至六安、雩婁一線,則東倚芍陂、沘水,南據大別山,方可禦敵。”
眾人聞言,盡皆贊同——是勳是不大懂軍事的,而且對淮南的地形也不熟悉,只好濫竽充數,跟著大家夥兒一塊兒點頭。可是他總得彰顯自己的存在啊,於是大著膽子提出補充之補充:“既取廬江五縣(除陽泉、蓼縣、六安、雩婁外,還有一個芍陂東面的安風縣),則地接江夏,恐與黃祖起了衝突。應當遣一介使往襄陽去,向劉景升申明和睦之意,以免節外生枝。”
荀彧撫掌道:“宏輔所言極是。如此重任,非卿不能當也。”
是勳當場就想搧自己一大嘴巴——有病吧你,多的什麼嘴啊!往襄陽去是不會有啥危險的,而且他也挺想趁這機會見見那些荊襄名士——那兒就是陳留、潁川之下的大漢朝第二個人才聚集地——然而從鄄城往襄陽去距離就不近哪,這年月又沒有火車、飛機,路途遙遙,只能騎馬或者乘馬車,而且因為多年的戰亂,地方上很多傳舍都荒棄了,不是到哪兒都能找到住處的。總而言之,這時代出差就絕對是一樁苦差事,外加還沒有差旅補貼……
可是自己的話已經出了口,而且荀彧也明確點將了……要是別人這麼指派自己吧,自己還能詭辯幾句,爭取把這擔子給卸了,可荀彧說出話來,那就跟曹操本人發令沒啥兩樣。要是說曹操是董事長,那荀彧就是ceo,是勳哪兒敢駁他的面子啊?
其實這都是自己惹出來的禍哪,先不提沒事兒多嘴……自己原本的理想是傍著曹操或者別的什麼軍閥做個文學之士,要麼外放地方做個墨綬長吏甚至二千石,搞搞行政工作,誰想到因緣際會,竟然靠著口舌之利加入了曹氏公司,然後還奉命出使過一回徐州,自作主張跑過一回冀州,就全都是靠嘴巴掙業績。要是純文學之士吧,你瞧袁紹寧派荀諶去徐州,也不會派原本就是徐州人的陳琳去出差;要是當謀士吧,曹操也肯定須臾離不了荀彧、郭嘉啊,就不可能讓他們去搞宣傳和銷售工作……如今的曹營啊,要出去耍嘴皮子,連是勳本人都認定了自己是不二人選……
沒有辦法,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左右避不過去了,那還不如表現得積極一點兒呢。是勳只好站起身來拱一拱手:“敢不從命?”
曹操伸手虛按,示意他坐下:“有宏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