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城門已經牢牢關閉。
是勳就在馬背上高舉起陶謙的公文,高聲叫門,有監門縋下城來驗過了,這才把城門拉開一條縫,放他們進去。是勳問清楚了縣衙的所在,一馬當先,疾馳過去,到了門口才跳下馬來。
另三人一下馬就忙著彎腰揉腿肚子。曹德稱讚道:“是先生好騎術啊。”是勳心說我的騎術是有所長進,但還算不上一個“好”字,此乃我的馬鐙好也。也不搭碴兒,衝過去就拍門。
他拍的是大門,可是開啟的卻是偏門,就見一個門子露出頭來喝罵道:“三更半夜,這是誰啊……”是勳衝將過去,把手裡的公文隨便一晃:“奉了使君之命,來見莒縣令。縣令何在?”
那門子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回答,是勳等人就已經衝了進去。才到正廳口,就有個管家迎上前來:“幾位是……”是勳把來意複述一遍,管家趕緊拱手相讓:“上使請廳上稍坐,小人這就去稟報縣尊。”
是勳進得廳來,這才有僕役點起了燈燭。他正琢磨著自己雖然是陶謙的特使,終究還是白身,究竟是上尊位去坐著啊,還是在客位等著好啊,突然就聽後面傳來一陣喧譁,有人驚呼,還有人痛哭。是勳心說不妙,“噔噔噔”幾步就繞過屏風,一腳踢開廳堂的後門:“怎麼回事?”
只聽管家的聲音斷斷續續地稟報說:“縣、縣尊自縊了……”
是勳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我靠,這裡面陰謀深了啊!耳畔傳來曹德的聲音:“休要誆人,且領我們去看。”嗯嗯,處變不驚,這位曹去疾比自己可要鎮定得多了。
管家領著四人進了書房,只見幾名僕役、婢女跪在地上痛哭失聲,他們所面對的是一具屍體,穿著禪衣,沒有戴冠,雙目圓睜,舌頭吐出老長——果然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曹德問:“這便是莒縣縣令?什麼時候自縊的?”
管家流著淚回覆道:“縣尊放了衙便在書房讀書,尊使前來,小人才去稟報,一開門便見他掛在樑上……”是勳這才注意到房樑上還懸著半截白綾,並且几案翻倒在地——沒辦法,這年月沒有椅子、凳子,要上吊自殺就只好踩几案了。
他就覺得內心一片茫然,腦中一片混沌,再瞟一眼地上的屍體,口眼不閉的樣貌實在可怕。於是轉過頭去不敢再看,迷迷糊糊地就走到門邊,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
只聽身後傳來曹德的聲音:“究、竟、是、誰?!”
是勳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去問曹德:“曹公棲身之所,還有誰知道?”
曹德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但是跪坐的,姿勢非常標準,跟是勳就迥然不同——低聲反問道:“我正要問你。曹仲恢將我家所在告訴了你,你還告訴了誰人?”
是勳腦中精光一閃:“難道……去疾你早便料到了曹家在琅邪會有危險,所以只將住址洩露給了曹仲恢一人……”曹德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再次問道:“你還告訴了誰?”
是勳長吸了一口氣:“還有陳元龍和陶使君……他們再告訴誰……倘若那些人早來一日,曹家便難以倖免!”
“不錯,”曹德疑惑道,“既知你帶兵前來衛護,為何不能提前來攻我家莊院?”是勳解釋,自己先往華縣去拐了一個彎,那些兵是問臧霸要的——“如此說來,定是陶使君告訴了旁人,旁人再指使此間縣令,調兵去襲擊尊父子。”
曹德突然又問:“徐、兗合縱,甚至將徐州拱手送於家兄,曹、麋兩家都贊同了嗎?”是勳這才恍然,其實想把徐州獻給曹操,只是他本人的意思而已,曹宏和陳登都表示出了有限度的贊同,但還有一個人,還沒能得到他的表態——“麋子仲!”
不錯,曹嵩究竟住在哪兒,相信陶謙不會去到處嚷嚷,只可能告訴自己的心腹,那麼他的心腹除了陳登和曹宏兄弟外,那就只有麋竺了。當然曹豹也可能起意謀殺曹嵩,但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曹嵩的住處,要下手也不會晚到現在。只是,還是那個理由,來人竟敢光明正大地喊出奉了陶謙之命來捕殺曹氏父子,難道陶謙的名聲毀了,對他麋竺就有什麼好處嗎?
“還有兩人,”聽了是勳的分析,曹德提出了不同意見,“陶使君若在,相信卿等不會獻了徐州,而倘若陶使君辭世,誰最不願意徐州落入他人之手?”“你是說陶商和陶應?”是勳連連搖頭,“他們若有如此見識,我等也便不會起意獻州了。”
“難保他們身邊,沒有有見識之人啊!”
曹德的話音剛落,是勳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呼”的一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