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回答母親,只能默默的流淚,說:“媽,你讓我再冷靜一下!”
母親是個急性子,心頭火一下就竄了上來,再也壓制不了的說:“冷靜,你還要怎麼冷靜?好好的當你的少奶奶還不夠讓你冷靜嗎?我看你就是生活得太好了,犯賤!”
她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其實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道理的,她一直不肯承認,母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說最準確的道理,忠言逆耳,她不想聽。
母親還想繼續數落的時候,門鈴響了。那一天她離開舒家整整三個月。
艾夢和母親都沒有想到,登門的是舒誠的媽媽,她的婆婆。
婆婆是來讓她回去的。婆婆那樣高傲的人,上門請兒媳婦回去!婆婆竟然還說不再與他們同住,說她破壞了他們的婚姻和諧,讓艾夢體諒並且原諒她!
饒是艾夢再不諳世事,她也承受不住婆婆以這樣低下的姿態來請她回去。
她媽媽早就賠著笑臉,一個勁的讓她道歉。她想,她真的沒有退路了,沒有任何理由和藉口,離開舒誠!她這是自掘墳墓,也只好往裡頭跳了!
婆婆真的搬走了,儘管態度極力的溫和,但是艾夢知道婆婆心裡恨她!她不知道舒誠用了什麼辦法令婆婆出面調和,可是婆婆偶爾看她的眼光充滿著敵意,這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
她搬回去的時候,連瑤瑤都隨著婆婆去了。舒誠在家裡親自下廚,弄了一桌的燭光晚餐。舒誠瘦了許多,越發顯得那雙眼睛深遂而暗淡。她只能向他道歉,然後仍然是一副冷淡難親的樣子。
舒誠似乎並不在意,依然待她極好。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十年,她對待丈夫和女兒始終不冷不熱,婆婆與她已成積怨,雖不住在一起,卻總三不五時的惹起一些風波。直到三個月之前,婆婆甚至有點興高采烈的告訴她,舒誠在外頭有女人。
她不知道為什麼,初聽到這件事時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到聽不到,好像原來平靜無波的湖面忽然被投進一顆大石頭,在她以為習慣了這樣閒適安詳的生活之後。然後她又想,我不是應該高興嗎?當年鬧得那樣,卻又不得不向所謂的世俗道德低頭,如今不是正好有個缺口,她不得揪著不放嗎?可是心卻是空落落的,腦袋還是一片空白,耳裡有“嗡”的轟鳴。她只覺得有種窒息的彆扭,好像有什麼她習以為常的東西忽然劇變,忽然從她生命裡溜走,死掉。
她不知道那叫做失落,只知道那種空蕩蕩的荒涼令她生出無端的恨意。她想像舒誠在外面有女人,而每天依然若無其事的面對她,與她生活。她想像他們偷情的時光,有什麼似藤蔓纏滿她的心,她心底糾結得幾欲碎裂。她生出報復的念頭故意上酒吧泡男人的時候,還以為這報復只是一種徹底的決裂,是與他決裂的理由,如今她才明白,那是純粹的嫉妒。
如今才明白,是因為父親不久於人世,她的孃家一片混亂,親屬不多,她們母女兩個亂了陣腳,無頭蒼蠅似的無法掌控生活的方向。
母親在父親的病房裡要給舒誠打電話,她一把奪過她的手機。
“不要告訴舒誠。”她說。
母親的聲音都哭啞了,說:“你爸爸病得這麼厲害,怎麼能不告訴他?再說這裡裡外外的事情,也需要個男人來料理啊!”
她的聲音哽咽著,說:“對不起,媽!但是不要告訴舒誠,他已經,不是我的了……”
那話說出口,忽然的心如刀割,她才明白原來有那麼痛。
母親顫抖著說:“他不是還沒跟你離嗎?”
她忽然的失聲大哭,也不知為了父親的病還是為了自己心裡的難過。她的聲音破碎著,斷續著,說:“是我錯了……他有別的女人……還有孩子了……對不起,媽媽……”
母親全身顫抖著厲害,激烈的撲打著她的背,經過的護士醫生都不禁側目。母親哭喊著說:“真是造孽!我該怎麼辦!老艾!咱們怎麼有個這樣的女兒!”
父親昏迷著,自然聽不見母親的哭喊。
艾夢的背上捱了一下又一下,只不覺得痛。造孽,是,她是造孽,所以心痛得要死了,也是她活該!
第二十八章
醫生說她的父親癌細胞已經擴散全身,生命只剩下三四個月。母親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艾夢常常在某個轉眼,看見她在偷偷抹淚。
她父母結婚三十八年,一路吵著鬧著,互相不能容忍,但怎麼也是風雨同舟的,共度了三十八年的寒暑。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八年?在父母的角度,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