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誓中,我厭惡了他這許多年,等著真正落難了,還是他對我說“我家的院牆高”。
我先前只覺著易容真是最神奇的東西,學了之後受用無窮。到了現在才明白過來,易容算不了什麼,不必換一張臉就把自己裝成另一個人,才叫厲害。決戰和周誓中都是個中高手。
說到底,我就是從一個高手手裡逃出來,到了另一個高手面前。
造化當真弄人。
姬家
我這個丫鬟,當的著實輕鬆。
周誓中在園子裡待著的時候,很少吩咐人做事。他出園子,也從不叫我跟著。這八成也得益於我長相不佳,帶出去掉價。
我整日只惦記著一件事,就是等著姬家人找我。那個山洞已經變成了我跟安準見面的固定地點,西南的情況,他都是在那裡告訴我。
告示貼出去的頭五六天裡,一點訊息也無。安準來找我,說的卻是戰門的事。
果然是三師兄負責帶人緝捕我,他應當能想到我會躲到南方來的,因為北方全是戰門的勢力,可是三師兄帶著大批人馬跑到塞北去了。
說實話,如果依照我自己的喜好,一定會向塞北跑的。三師兄猜透了我的心思。我從不曾去過那裡,時不時的就鬧著要去。只是爹爹一直不準,才沒能走成。三師兄有一回要去塞北,我聽到訊息,激動不已,跑到他那裡死纏爛打,叫他偷偷帶著我走。他被我煩的沒有辦法,最後只得答應。本來,三師兄囑託了我一大堆事,還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叫決戰看出端倪來。
我那幾天,就格外小心。
在我們出發的前一天裡,我照例跟著決戰去後山練功。他平時總是喜歡跟我慢吞吞的走了去,那天卻要騎馬。我那時騎術不精,雖然總是夢想著跑到塞北策馬狂奔,但直到去之前都不敢放心的叫馬跑。
我很少離開山莊,出門也多半坐馬車,我沒有馬,偶爾幾次騎馬也都是跟決戰一起。他的坐騎見了我格外親切。
我心想著,正好趁這個機會在去塞北前練練自己的騎術。決戰已經上馬了,照例伸出手來拉我,我仰著頭,對他說:你下來。
他問:你難不成是要自己爬上來?不行,太慢了。
我:你下來!
決戰無奈的翻身下馬。
我先是和藹的拍拍他的馬,接著小心的抓著馬鞍向上爬,很順利,起碼我沒有摔下去。上去之後,我得意的對決戰說:你在下面跟著,我今天要練練騎術。
他笑的很深沉,任我在山野裡騎了一個下午的馬,他自己一刻鐘的功都沒練。
第二天,我收拾妥當,把自己易容成一名再普通不過的隨從,在三師兄的安排下順利混進其他人中,準備離開。
決戰從山莊裡衝出來,挨個抓人看。
我被他扯出來,先為三師兄開脫:是我自己混進來的!你不要責怪三哥!
決戰抬手就把我臉上的麵皮扯下來了。
我壓低聲音:別聲張別聲張,別叫爹爹聽到風聲!
他點點頭:好。
我兩隻眼睛緊緊盯著他,讓自己看起來儘量可憐一些,哀求道:你讓我跟著去一次吧。
決戰有個死穴,但凡我長時間不眨眼的認真看著他,他多半就會答應我說的事。
他果然猶豫了:你昨日練騎術,就是為了到塞北策馬狂奔?
我繼續可憐兮兮的點頭。
情況這樣不妙,我害怕再拖下去就到啟程的時辰,既然被決戰發現,三師兄是絕對不會管我的,他會裝作沒有他的事,到了時辰就下令走。我決定使出殺手鐧。
這個辦法,是我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據說,外面人辦事,有一種百試不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錢財給那個能幫忙的人,這樣就容易成功。
我決定賄賂決戰。
師兄弟們出門辦事,回來時多半會送我一些女孩子的珠寶首飾之類的東西,我雖然喜歡那些漂亮東西,卻並不願意將它們戴到自己頭上,總覺著麻煩。但是,有一樣東西,我卻是常戴的,即便不戴也要揣在懷裡,它是我娘生前最喜歡的一支青玉簪子,爹爹親手交予我的。
我要賄賂決戰的時候,就是從懷裡把自己的青玉簪子掏出來,鄭重的放在決戰手裡。我倒不是真的想給他,我知道回來之後就能重新要回來,決戰自己房裡值錢的東西都被我搜刮一空,何況是拿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我低聲對他說:這可是我最貴重的東西,給你了,放我走吧。
決戰那時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