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這才意識到原來馬車不知道何時已經停下了,不禁鬱悶自己的白日夢被打斷了。
他還來不及說什麼,縱橫已經自己掀開門簾。她低著腦袋鑽出車廂的門口,蹲在那裡,笑著回頭說道:“外頭冷得很,你就不用出來了!謝謝你啊,祥子阿哥!”說完自己跳下了馬車。
胤祥忙坐到車廂門口,一手抬著簾子,想看著她進門。
可是縱橫卻嫌用走的太慢,因為她是路盲,在這種左彎右進、層層疊疊,有著無數院落的房子裡永遠搞不清楚方向,更不願意被丫環帶著供所有人參觀,所以腳還沒沾到地,就身子一長,一躍而上到了屋頂,展開踏雲步,一會兒就如融進夜色般不見了。
六順子看的目瞪口呆,傻傻的說道:“她……她……莫不是……仙女麼?”
胤祥聽見了笑起來,曲起手指“咚”的一聲敲在六順子頭上,說道:“看什麼?還不快走!”
六順子這才忙著又把車往宮門趕去。
走了一會兒,胤祥又微拉開門簾,說道:“六順子!先去匯寶樓!”
“爺……今兒……側福晉生辰,早晨跟您稟過……只怕……等著呢……”六順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胤祥“啪”的一下子合上門簾,道:“那就趕得快一些!”
六順子不敢再說話,只能更加努力地趕著馬匹,向匯寶樓趕去了。
縱橫如一陣煙竄進了自己住的小院,見自己房裡正亮著燈,微微地笑了,心想:一定是莫離在等她。
她故意把腳步放到最輕,地上連一粒塵土都沒有被驚動。
房門開著,裡面的燭火似一顆紅豆,燈下坐著一個人,臉色凝重,可是卻不是莫離,而是布日格德。
縱橫心裡有些詫異,布日格德已經開口道:“你可回來了!快去看看吧!除了你啊……真是沒人有法子了。”說著手指了指屋頂。
縱橫看著他臉上無奈的表情,心裡突然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讓她有了難得忐忑感覺。
縱橫飛身上了屋頂,就見到莫離平躺在屋頂上,手邊放著一支簫。莫離從小就極有音律方面的天賦,縱橫隨便哼的曲子,他便能照樣兒的演奏出來。他最擅長的就是琴和簫。就他自己心裡,更愛簫音,可是縱橫卻一直嫌簫聲過於清冷淒涼了,不愛聽,更願意聽琴,所以莫離也就甚少吹簫了。而現在從來都滴酒不沾的他身邊竟還放了一個赫栗色的酒壺,倒在那裡顯然已經空了,但似乎能聞到一股糾結的濃郁酒氣。他的臉上不似一般飲過酒的人泛紅反而更加蒼白了,光潔的面板似乎要被夜色中變得幾乎透明,長長的丹鳳眼帶著朦朧的酒氣,那眸子烏黑深沉直直的看著夜空,身上只穿了一件石青色的單薄長袍,衣襟前因為有些酒灑在了上頭溼了,經過這夜風一吹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泛出瑩瑩的寒光。
縱橫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莫離,儘管他對別人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對自己,他的眼睛永遠都是溫暖的如春日裡的旭日暖陽。可是此刻縱橫看著他,身子在那暖和的貂毛披風中卻打了一個寒顫——那是一種徹骨的寒冷,直冷到她的心裡去了。
縱橫在莫離身邊靜靜的坐下,用兩隻暖呼呼的小手把莫離那修長的右手裹在中間拉到披風裡。莫離感到手上傳來一股柔軟的溫暖,那暖氣在一瞬間襲擊了他的心窩。他坐起來抬眼一看,笑了,和他想的一樣,是他的縱橫回來了,正拉著他的手笑咪咪的看著他。兩人相視笑著,都沒有說話,可是兩顆心都變得暖和起來。
莫離看著縱橫右耳後髮帶結成花兒被風吹得顫抖著,本來垂在肩頭的髮帶也隨風飄動,可是披在腰後的烏髮卻被壓在了那間雪白的披風之下。莫離一向覺得縱橫的髮長的好看,又黑又閃亮、又直又垂順,更是愛極了縱橫披髮的樣子。當下左手一抬,把那髮帶的結抽開了。髮帶一扯之下,縱橫的一頭烏髮被帶出了披風的領口,四散飛揚起來,黑髮白衣攝人魂魄。她忙伸出左手想要把頭髮攏住,可是卻被莫離的右手拉住了。莫離看著自己的左手拉著她的右手,自己的右手握住她的左手,掌心相對著,又抬頭看著縱橫被風吹紅的美麗小臉,覺得心裡頭就像縱橫那被吹亂的發一般亂七八糟的,喝下去的冷酒似乎被燙熱了,在他心裡咕嘟嘟的冒著泡泡,那些泡泡又紛紛飄飄忽忽的升到了腦門兒上,“啪啦啪啦”的爆開,炸得他腦袋一陣陣的發熱。
縱橫被莫離這樣看著,手也被握住,只覺得腦子空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正在躊躇,只見莫離的一雙比寒星更亮的眼睛越來越近。她被莫離明眸中的亮光照得眼睛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