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們渾身一顫,紛紛白了臉跑出了帳內,仰看孤山之上,今日一戰已經逼的羽林退過了山泉源頭,便是接下來不打,除非是,就在此時,衡山之上忽然飄起了細雨,柔然將領紛紛變色,而山上羽林們歡聲雷動,親衛張遼跑到左帥帳內,這才發現左帥握著刀,已經睡的香甜。
看著將軍乾涸的嘴唇,鬍鬚鬢角凌亂,短短半個多月,已經開始花白。
張遼看的心酸,忍不住伏地大哭,驚醒了左帥,宋缺一躍而起依舊身手敏捷:“何事?”張遼口不能言只是頓首,宋缺急步走出看到細雨漸漸變成了暴雨衝山,他放聲大笑:“是天不絕我羽林一脈,如此喜事你為何痛苦,嚇了老夫一跳。”
羽林們看他出來,都紛紛喊:“大帥!”“大帥!”“大帥!”
宋缺頷首,凝目山下敵營,似乎多少人都看向這裡,他冷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帳內再次躺下,親衛遞了一杯雨水,他飲了一口放在一邊,笑道:“果然久旱逢甘霖是人生一大喜事。”看向面前親衛,他忽然沉默不語,親衛問他怎麼了。
左帥搖搖頭而已,其實心中想起明歷兒的摸樣,這親衛善戰忠誠,脾性都酷似自己兒子,不知道明歷兒可曾突破了那邊防線,那拐了婉言的賊禿還守的住房齡?哥舒瀚那廝外粗內細,沈伏波又是打老了仗的,襄陽定然無事,逍遙津那邊。。。。。。。。唉!
還有,天子前些日子要把平陽許了那廝,可婉言丫頭心高氣傲,卻又陷了甚深,到最後恐怕也只有低頭,卻難免鬱郁委屈,只望自己走後,那廝記得情分,高將軍照拂,他不會日久厭倦,而委屈了婉言啊。
想到國事,想到家事,帳中無人,宋缺忽然覺得眼中一熱,一驚之下伸出手來貼在臉上,再看,原來滿手都是淚水,老了老了,將軍馬上死,算是得其所,可憐關中的子民,成德一叛羽林再失,柔然軍馬南下,河山破碎何時才有英雄力挽狂瀾,莫非九百年過,我大唐末代就在今時?
恍惚之間,凌煙閣上肖像閃過腦海之中,本有些動搖的心神再次變得堅毅起來,他於一片黑暗中喝道:“聚將。”
“是。”
十數條身影紛紛到來,於黑暗之中只看到統帥雙眼閃亮,宋缺看著他們開口道:“本帥慚愧,陷子弟於此處,劍南江東亂起,若是羽林一失,我大唐長安或許難保。。。。。。。”一片平靜的呼吸聲傳來,宋缺終於笑了:“好,明日敵軍必定死戰,留一千兵于山崖後,且記便是敗了,便是本帥殉國也不可出。”
“大帥!”
“無需兒女態,明日看事不可為,本帥當突入敵軍之中而沒,爾等跟隨就是。”“是。”
“那一千子弟,張遼何在。”
年輕的親衛上前跪倒在地,宋缺低聲笑道:“你父母早亡,而容貌又酷似我兒明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張遼抬起頭來,他道:“如今明歷兒或許殉國成德線,或許猶在,可是南北三百餘里地,戰場廝殺慘烈,或許我父子魂魄也難相見,不知道,你可願不改姓而為我兒,以免老夫路上寂寞?”
“拜見父帥。”“恭喜大帥!”
“為父。”宋缺站了起來,終於聲音微顫,走到張遼面前扶起了他,伸出手來,在依稀夜色裡撫摸著他的臉龐,低聲道:“什麼也不能給你啊,唯有,唯有給你一個忠勇的名號,總有一日,會有關中的兒郎收復山河,到那時,後人必定記得你我父子。”
“還有明歷兄長,以及各位將軍。”
“是啊,總有人會記得我們,就如同我們此刻,記得開國的英雄,記得前周的末代豪傑一樣。”宋缺說著聲音恢復了堅定,走回了自己的主位坐下,對了張遼道:“這就去點一千精銳吧,聚集起來早食之後立即躲入山中更深處,明日等父帥殉國後,夜裡殺出。”
“是,孩兒就此拜別父帥!”張遼跪了地上,重重的給宋缺磕了三個響頭,大步走出再不回頭,隨著他身影閃出宋缺欣慰的一笑,低聲問道:“宋六子。”
二房子弟走出,宋缺道:“去吧,一定要活下去,去找明遠兒,去找勇烈校,要他們為我報仇!”宋六子是家生子,看著二爺,忍不住的嗚咽,宋缺喝斥:“你是老兵伍,如何還不如張遼兒臨陣的心腸?滾!”
而此時,鄧海東正在第三次換馬,已距離衡山二百里地。
“再跑五十里,休息一番,再跑一百里,休息一番,再跑二十里休息一番,最後決死突陣!”
安祿山於馬鞍上顛簸的死去活來,可誰去管他感受?後面宋明歷等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