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奸宦的死祭。一想到這,若不是天子的叮囑,還有那袁彬潛入使團時的鄭重囑託,高贇的心裡邊禁不住有種恨不得現在就抄一把刀子狠狠地扎進喜寧的背部的衝動。
不大會的功夫,高聳的宣府城廓,就顯現在了這隻快馬奔行的使節團的眼前,而那名先前被遣來的瓦信信節,此刻正一臉憤忿之色地與一眾大明兵將候在那距離宣府還有數里的驛館外,等待著那使團的到來。
為首的,是一位年約四旬,一雙濃眉墨黑如鐵,一臉桀驁不馴之色的大明武將,身後排開數百精銳鐵騎,哪有半分迎接的姿態,倒像是專程來這裡等待群毆的。
“本將大明宣府鎮守,都指揮使江福麾下守備楊俊,見過瓦剌來使。奉都指揮之命,為瓦剌使團接風洗塵。”待到這隻百餘人組成的瓦剌使節團馳到近前,為首武將冷著臉縱馬前行,甚至連禮都不行,一雙刀子般鋒利的目光在掃過那些膘肥體壯的瓦剌騎兵,最終落在了那一身錦袍華服的喜寧身上。
“大膽,見我瓦剌使節,為何不行禮,莫非大明這個禮儀之邦,連禮節都不懂嗎?”身為使團護衛指揮的千夫長孛爾術不由得勃然大怒,縱馬前行,大聲喝道。
聽得此言,楊俊身後諸兵將皆盡面現憤色,若非是那楊俊抬手喝止,怕是這一言相激之間,便是一場生死鏖戰。
楊俊緩緩地收回了抬起的手臂,臉色仍舊冰若寒,便是那從口中吐出來的字句,也猶如一團團寒冰,重重地砸在瓦剌諸人心頭。“你瓦剌與我大明分明是敵對之國邦,本將今日,若非是奉了指揮使之命,在此接侍爾等,怕是,本將現在就不會刀兵不出鞘,與爾等安然相對了。”
孛爾術聽得此言,面色漲得發紫,目露兇光地死死盯著那披盔帶甲,傲然挺身縱馬的楊俊,大手已然摸上了腰間的刀柄。
這個時候,方才還一副老神在在,似乎榮辱不驚的喜寧收斂起了嘴角那一絲幾不可查的笑容縱馬而出,攔在了那孛爾術的跟前。死太監一臉正色地望著那面寒如冰的楊俊道:“楊守備,我等乃是奉大瓦剌國太師,淮王也先之命,前來出使,你怎麼如此待慢我等?”
“待慢爾等,爾等又能如何?!”楊俊打量了喜寧兩眼,不屑地冷哼了聲道。身後諸將士亦不由得嬉笑出聲來,彷彿他們不是來迎接使團,而是專程來嘲笑一群來自大草原的傻逼。
“你!南蠻子,莫非還沒被我瓦剌殺怕不成?!”孛爾術不由得大怒,彎刀出鞘,直指楊俊。隨著他的動作,身後百餘騎齊齊抽刀而出。
楊俊亦勃然變色,嗆啷一聲,腰間雪亮的長刀已然入手,春日的豔陽,猶如那洗刀的鐵水般,在銀亮刺眼的刀身上游移不定。身後數百騎亦全長刀出鞘,霎時之間,氣氛陡然顯得劍拔弩張起來。
原本賠著笑臉,守候在驛館外的雜役們都不得一個二個臉色雪白如紙,全然是一副不知所措之色,那名驛丞算是個機靈人,一趟子就溜回了驛館裡,探頭探腦地往外瞧著,生怕這兩批人馬真個廝殺起來,那自己真要成那被殃及的池魚了。
“楊守備,你是什麼意思?!”喜寧的臉色也刷地一下白了起來,不過好歹總算是強自鎮定住心神,沉聲喝道:“大明天子已然明旨天下,與我大瓦剌修好,莫非,楊守備想要抗旨不遵?”
喜寧陰測測的聲音仍舊在兩軍中間迴盪不停:“你這麼做,可不僅僅只是抗旨,甚至是危及兩國方平息的戰火。到時候,不知道新登基的大明天子,會不會殺雞,敬猴……”
第七十章 驛中宴,心暗焦
除了那呼嘯的風兒刮過,吹得那新綠的枝頭沙沙外,聚集著數百人的驛站前再沒有其他的聲音。楊俊那像是在萬載寒冰裡浸過數十載般的冰冷目光釘在那喜寧的臉上良久,才緩緩地收回了戰刀。“本將已完成大都督所交待的接待之務,吳驛丞,他們就交給你了。爾等的頭顱,暫且寄於頸項之上,他日,楊某必親取之,駕!!”
話音未落,楊俊暴喝一聲,勒韁縱馬而起,身上健馬揚起雙蹄,生生地臨空轉了半個圈,然後隨著那楊俊的喝呼之聲,朝著那宣府城狂奔而去,身後數百騎亦冷冷地掃過使團諸人,皆盡尾隨狂奔而去,數十息後,除了一群還在發呆的驛卒,就只剩下那瓦剌使團。
“該死的南蠻子,下次讓老子見著,定然饒不了他。”一想到方才那楊俊的目光,孛爾術覺得自己就像是讓狼盯著的獵物般,渾身都不自在,不由得恨恨地衝地上吐了口濃痰,將那彎刀入鞘,受那冷風一激,才驚覺自己的後背已然盡被冷汗溼透。
“哼,這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