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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飢困線上(7)
“我打算明天請你吃飯。”
我說:“總理,我們弟兄都沒有飯吃了呢?”
他說:“是呀!我們找到清靜的小館兒,大家敘一敘。”
這樣的支吾著,使我什麼話也是白說。他為什麼這樣?他的意思就是說,我什麼事也不能做主,你不必和我說;你去找保定洛陽交涉吧。
從靳雲鵬公館出來,特去拜訪了薩鎮冰先生。薩時為海軍部長。我在常德時,薩即致電中山先生,說我對時局態度如何,我的軍隊又如何好,若趙恆惕等攻湘,萬不可犯馮旅長云云。我和薩先生素不相識,蒙他如此知遇,甚覺可感。所以這次到北京特去看他,表示謝意。薩那時剛從海軍部回家,穿著軍服,神采奕奕,態度可親。談到那次的事,他非常謙虛,說那是他分內的事,他應當做的。
第二天靳雲鵬果然在一家飯館請客。但他自己迴避不到,找了個代表,那代表就是後來做財政總長的潘復。到席的二十多人,就叫來二十多個妓女。那些妓女一進門粥粥地擁上潘復跟前,有的扭住他的耳朵,有的“叭噠!叭噠!”連著打他耳光。潘復哈哈地笑著,一手抱住一個,妓女即躺在他的懷裡,揪他鬍鬚,叫他喊媽,他即喊媽,叫他喊娘,他即喊娘。我看著:“真是什麼王八蛋的玩意兒!”招呼也不打,我就起身走了。
北京的情形就是如此,無怪乎徐總統說住慣了,即不覺得危險。真是天翻地覆,黑暗得使人透不過氣來了。
在北京數日,毫無頭緒,可是我雖沒領著餉,那時為旅長的張宗昌卻把餉領到了手。我聽說後,心裡很納悶,便向我的副官長宋良仲說:
“張宗昌就領了餉,我們六、七、八計三個月的餉,怎麼一文也領不著呢?這其中必有什麼緣故。”
宋說:“人家領著餉,是這樣的,具十萬元的領票,實際只領四萬,咱們要全數領,所以一文也領不出來了。”
“十萬元領票,只領四萬,那六萬做什麼呢?”
“那就算做敬儀了。”
我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們總不能等著餓死。你去一趟吧,咱們也那麼辦。”
宋去了一整天,回來非常高興,說:“有門路。”說可具十萬領字,實領七萬,扣三萬。但到晚間去具領時,忽然又變了卦。因為聽說是第十六混成旅,即不肯發,回說:
“你們領下了餉,回頭你旅長打一個通電,宣佈我們如何如何,那我們怎麼辦。你們都是一批革命狗,說咬就都咬起來了!”
於是這幾成的餉,又成為泡影。
一天,一位朋友在東興樓請客,我坐洋車去,張宗昌是坐汽車去的。散席之後,張宗昌堅要拉我坐他的汽車。我坐在汽車裡心想,他是旅長,我也是旅長,為什麼他能領著餉,又能坐汽車呢?走了一會兒,張又拉我同到西華門韓千古那兒去坐,我推辭不了,只得去了。韓千古那時是京津一帶赫赫聞名的人物,曾為馮國璋做謀士,現又為張宗昌的謀士。他教張宗昌販賣煙土,替張宗昌出種種歪主意,張便每月送他三四千元,叫做“敬賢費”。我想這種無恥政客,比軍閥還該殺。軍閥想作惡,智尚有所不逮,經過無恥政客一教唆,什麼禍國殃民的事也幹出來了。
過了幾天,無意中又遇著張宗昌。那天張低著腦袋無精打采,我問他什麼事,他說:
“再不要談起,昨天晚上我把一旅人的餉款都輸光了!”
“怎麼輸那麼多呢?”
“只許人家贏,我只能打背牌,怎麼不輸光呢?”
“你為什麼只能打背牌呢?”
“不打背牌,還能領著陸軍部的餉嗎?”
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我想這一定也是韓千古替他出的主意。
一天,宋良仲和我說,咱們領東西的公事,陸軍部老沒批下來。我問他什麼緣故,他說,若要他們批,必得請他們吃飯,吃完飯,同到窯子裡打牌,等到玩得盡興了,趁機會把公事拿出來請批,那時才能夠得到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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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飢困線上(8)
從這種種事上,我恍然明白那些敗壞的軍隊如何反倒能夠日事擴張的道理。想到我們全體官兵,平日殷勤訓練,努力不懈,沒一事不著意,沒一事不認真,而北京卻天天玩這樣的一套。要逼得我們消滅,要治得個個都和他們一樣,那時全國弄成整個的糞坑,他們就得其所哉了。看著這些魍魎們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