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的,弱小的,躋身在一眾的螻蟻之間的他,遠遠的望著前方那被光暈和血水籠罩著的黑色背影,他看著他所向披靡,他看著他無人能及,他看著他一步一步攀上王者之尊,斬落下一個又一個自以為能阻擋下他的勁敵,就在他原以為馬上就能見證那巔峰一刻給他最大的喜悅和歡愉之時,最後一戰,卻是徹底擊碎了他的夢想!
當年,如果沒有礙事的清衡殿下,殿下儼然已經問鼎三界,一統河山!
當今,如果沒有討厭的轉世神女,殿下也一定會滯留在黑暗之中,等待著他貢獻出一切,成就永世霸業!
他帶著這樣的期冀回來,他自然也心甘情願死在他的手中,倘若還是那樣死後能與殿下相融永遠留在他身邊,那已是他最難得的奢求!微微笑著,血瞳裡泛起激動光芒,花傾城猛地咳出一口阻礙著他的血來,終是能再次開口說話了。
“殿下…殿下!小花很高興,很…高興啊!殿下,還是當年的殿下,是小花…最愛的殿下!這次,這一局,小花原來沒有贏,不過殿下…也沒有贏呵呵,也沒有!小花算漏的,是殿下的實力,心甘情願…成為殿下的傀儡,只是殿下,殿下你亦是算錯了神女…算錯了,小花的實力!所以小花還是強大的,我們各錯了一步,是和局…是和局!小花能和殿下打成和局,心中,甚是喜悅!…小花才是真正能與殿下比肩的那個人…無論是誰都企及不了的殿下…只有我,只有我趕上了…只有我…!”
那雙血色妖瞳之中,顏色已是迷離渙散,花傾城已經完全沉浸到了自己變態的念想之中,因著幻想而激動,那份喜悅如此強大,竟是讓他忘卻了體內不斷肆虐繁殖的毒蟲,感覺不到疼痛。斷斷續續的聲線傳來,侵吞下鬼娃娃的晝焰行偏頭,冷冷望上床上那一灘血肉,冰冷的眸子裡沒有一點情緒,一張清冷容顏,尤是在紅衣的映襯下亦是敵不過那周身泛起的寒意,旖旎奢華,在寸寸冰封的戾氣中點點消散,就這樣冷冷盯著被毒蟲蠶食的花傾城看了一刻,他忽然勾唇冷笑:“成為本座的傀儡你以為傀儡是誰都可以做的麼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
冰冷的話語,用了極淡的語氣,聽著甚至沒有什麼殺傷力,卻是話音剛落,軟榻之上那詭異的笑聲一瞬戛然而止,花傾城失神的偏頭,對上那淡淡冰冷的眼,他完全沒有想到殿下會不要他會捨棄他!靈山上的一干人,他的靈力不是最強大的麼他設計了一切,逼走了神女甚至害得她馬上就要死了,殿下不是應該最恨他最想要他死的麼那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吸收他,他為什麼不要他,不要他!
血瞳之中那一瞬揚起的驚恐晝焰行已是無心再看,下一秒,他手心一揚,在軟榻上方懸掛出了一方幻鏡,幻鏡平滑,全然映出了軟榻上花傾城的模樣,他的臉,慘白如紙,眼角耳畔,已是溢位絲絲血跡。七竅流血,渾身潰爛,瞪著一雙染血的眼花傾城有些慌亂的往下看去,他看到了什麼胸口的血窟窿,已是被毒蟲咬穿,很大的一片,傷口已經蔓延到了腹部!方才還半掌大小的毒蟲,如今已經長大了一倍,數量也多了許多,正大大小小的埋在他體內的血肉間,啃食著他的皮肉,吞噬著他的內臟,花傾城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最大的毒蟲一口咬住他的一截腸子晃著腦袋在空中飛甩的那一刻,他忽覺右臉一陣刺痛,視線一下回來,竟是看見那蒼白臉頰上一瞬溢位了血絲,下一刻,尖銳的螯齒咬穿面板,一隻小號的毒蟲竟是從他的臉下鑽了出來,朝著眼睛爬去!
那一刻,晝焰行卻已是轉身,對於這場讓人噁心的盛宴再也沒了分毫興趣。毒蟲噬咬的疼痛,失去性命的恐慌,這所有的一切,卻是比不上眼看著那抹紅色身影轉身離去之時帶來的驚恐巨大!為什麼殿下不要他,為什麼殿下,不殺他!他不能走,不能走,他死,死也要和他在一起!死,死也要死在他手上!
花傾城在下一刻嘶吼出聲:“殿下,那個神女,她要嫁人了!哈哈哈,她,她要嫁人了!”
瘋狂的孤注一擲,一瞬吼出口的那瞬間,前方,那已經走到門邊身影聞聲竟是一下停住了腳步,微頓三秒,猛然回頭!
晝焰行沒有開口,只是那個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花傾城得逞一般狂笑起來:“就是前幾日,越山傳來的訊息…那個墮神,要迎娶…神女,哈哈哈!殿下,殿下!她要嫁人了,嫁給…別人了!這就是你們的…結局!這就是你們的,結局!”
靜立門邊,不動不語,那張冰冷的臉上神色絲毫未變,細看,卻隨著那瘋狂的叫囂,金紅色的豎瞳中晦暗戾氣一點一點凝聚,那周身寒意驟然而起,震動得指尖纏繞的傀儡絲不安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