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船員開始爭辯該怎麼辦,他們不願丟下船長,但卻開始著手準備離開了。他們把船推向水中。3個人跳進船裡,另一個還站在地上,手裡抓著繩子。他們就那樣等了好大一會兒,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最後,他們看到山坡上兩個傾斜的身影。他們跑到海灘上,跑著穿過沙地——是船長和阿哲。船員們目不轉睛地盯著——沒有第三個人。
就在預示著再一次噴發的爆裂聲響起時,兩人跑到了海邊。他們激動不安而又氣喘吁吁地上了船。
船長立刻下令:“離開,馬上離開!”
回小獵犬號的半途中,一個船員大著膽子問道,“麥考密克先生呢?”其他幾個都側著身子傾聽查理的回答。他一向溫文爾雅,在這火山怒吼之際,話語尤顯柔和。
“死了。”
那天晚上,查理和菲茨洛伊在船長室單獨進餐,兩人幾乎一言不發。最後,仍緊張得吃不下飯的查理把餐巾丟到桌子上,儘量平靜地說道:
“我不知道是否願意把今天發生的事記述下來。他死得太恐怖了,他的家人得知細節後一定會悲痛欲絕——就是說,如果我們詳細記錄在航海志上的話。您不覺得嗎?”
菲茨洛伊看著他,仔細打量他的臉色。
“在整個考察計劃中,這儀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在理繼續蛻道。“當然,海軍部會問起的。您當然一定要通知他們,不過可以選擇一種比較策略的說法。”
菲茨洛伊默不作聲。他又在他這同餐之友身上發現了一種新的威勢。
“我猜想您已告訴過他們,他告病回里約了。”
“是的。”
“訂購也遭到了反對。”
“是的。”
“那樣地結束生命實在是太恐怖了.我想恐怕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不要責怪自己”,船長回道,“我知道你已經竭盡所能丁。”
小獵犬號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航了,以每天150英里的速度飛速向西行進。在它剩下的周遊世界的旅程中,一路平靜無事。
最後,在一個陰雨的禮拜天,輪船從英吉利海峽起航向法爾茅斯駛去。菲茨洛伊在船上佈置了最後一次禮拜儀式,以感謝上帝讓他們平安歸來。凼為外面的狂風暴雨,他們不得不在甲板下進行。船長讀了《創世記》中的一些段落,其中包括亞當和夏娃的部分以及上帝發現他們的原罪時憤怒的話:你們為什麼這樣做呢?
那天是1836年lO月2日。
第二十三章
1878年5月30日
親愛的瑪麗·安:
很久投給你寫信了,為此我感到很抱歉。我沒有任何藉口可找——當然不是因為我太忙了。恰恰相反,我有時真不知該拿什麼來填補我空虛無聊的生活。我已經不再給海格特的女囚犯念東西了,現在,我更多的是呆在唐豪斯。媽媽、爸爸和我,我們三個人的生活陷入了一個一成不變的怪圈。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它有時讓人覺得時光飛逝,有時又令人度日如年。我們通常會在早上7點半起床,中午就吃正餐。晚上,爸爸還是先下兩盤雙陸棋,大約10點半的時候,他先用力抽兩下鼻子,接著開始擤鼻涕——非常準時,你都町以拿這個來對錶了——跟著他就會七樓去,而我們也可以休息了。我現在總能在細微的事物中找到樂趣,有時還會連續幾個小時沉醉在自己的冥想中。下面我給你舉個例子。
今天正午時分,我陪爸爸一起去沙道散步。我們一起去散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像往常一樣,我們穿過花園來到後院,左拐走過一道鑲嵌在高高的柵欄中的木門,就踏上了那條小徑。出於某種原因。我當時正處丁一種極為懷舊的情緒中,在回憶著那些遙遠的過去。或許是在陽光下閃耀的某些東西刺激了我也說不定。
那條小徑依舊是我兒時記憶中的模樣。開始的一段在陽光下沿著樹林蜿蜒,彷彿在俯瞰著下面的山谷。一叢一叢的藍鈴花和牛眼菊點綴著草地,顯示著大地已從季節的沉睡中醒來。在最遠處是一座孤零零的夏日小屋。那可是一個夢幻王國,我們過去常常在裡面扮成勇敢的王子和美麗的少女,一玩就是幾個小時。我甚至還記得當時我們用粉筆畫的那些模糊的龍騎兵。從這兒,爸爸和我開始往回返,只有這接下來的一段路我們是走在濃密的樹冠下。小徑像一條隧道,漆黑一片。這兒以前經常嚇到我們,我記得小時候走在這段路上的情景:即將落下的夜幕把那監熟悉的樹枝變成了各種鬼怪——樹幹中空的岑樹,像一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