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見過幾次面。
那樁莫須有的喪事被伍揚反覆提及,讓柳茜說了一系列假話才把最初的謊言圓過去。他怪柳茜沒有讓他陪著去老家。伍揚說,其實,他除了想在她最傷心的時刻陪伴在她身邊,還想找個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買兩間破草房子,頤養天年。
柳茜十多天以後才知道伍揚話裡有話,當時她只覺得他有點矯情。她調侃他說: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你以為現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找到一方淨土或什麼世外桃源嗎?我告訴你,我們老家很多地方電都不通,晚上連電視都沒得看,你靠什麼打發漫漫長夜?你的周圍都是些什麼人?留守兒童和孤寡老人,你要想搞一夜情都不知道該找誰。
伍揚也就一笑,說他人到中年,已經過了把性生活當飯吃的年齡,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他不會這樣。他感到自己像駱駝,喝一次水可以管很久很久。
其實,伍揚對柳茜隱蔽得很深,對自己人生中的那個重要決定,他沒有對柳茜說半個字。
柳茜的目的倒是很明確,繞來繞去,都是圍著流金世界四層裙樓的事轉。
對這一點,伍揚倒是一點也不保留,他甚至把她帶到自己辦公室,關起門來,讓她自己看與那幾層樓有關的材料,官司如何如何,市人民大劇院的告狀信又如何如何,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和盤托出,一點也不保留。
“你自己好好兒掂量掂量吧。你要是玩不起,就別跟著瞎摻和。”
這是伍揚結論性的意見。完了,又怕這樣的重話太打擊了她似的,伍揚換了一種溫柔體恤的語氣,說:“柳茜同學,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我覺得你犯了一個方向性的錯誤。商場也好官場也罷,基本上都是男人的遊戲場,女人永遠是配角。你別不服氣,你看看那些千萬富翁、億萬富翁,有幾個是女的?你再看看處級幹部廳級幹部部級幹部,又有幾個是女的?不錯,有些女人確實很能幹,但你別以為女人可以透過征服男人征服世界,女人玩來玩去,最終發現,在她上面的還是男人,何必呢?”
柳茜本能地反駁道:“正因為男人太強勢了,所以我們女兒當自強。憑什麼要讓女人成為男人的附屬品而不是相反?”
伍揚並不想跟她爭個輸贏,嘻嘻一笑,道:“放鬆一點,放鬆一點,我的柳茜同學,我的柳茜妹妹,當附屬品並沒有什麼不好。如果有人供我吃穿用,我都願意。我甚至覺得去坐幾年牢都沒有什麼,吃了睡睡了吃,乾乾簡單的體力活,蠻好呀。只有跟世俗的紛爭拉開距離,才能思考生命原本的意義。”
柳茜再次錯過了伍揚的言外之意。
當然嘍,錯過了也就錯過了,即使伍揚當時明確無誤地告訴柳茜他的決定,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不會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他們都太獨立了,本來就是有自己的各自主張、各自生活的兩個人。
柳茜只是有些鬱悶,沒想到自己耗了幾個月心血的事情,竟然有那麼多的麻煩。伍揚的話她又不可能不信,如果要做那個專案,她是離不開伍揚的幫助的。
也許她真的犯了一個緣木求魚的方向性錯誤?
透過拍賣賺差價,也許並不是她這種人攫取財富的一個好的切入點?
可是,真要就此放棄,她又心有不甘。
她履行了諾言,把從股市裡套現的錢,存到了賀小君的銀行裡。賀小君很感激她,覺得她夠朋友。她倒不覺得,如果沒有自己的個人目的,憑她跟賀小君的關係,她不可能做這種無謂的犧牲,因為這些天股市像吃了壯陽藥似的,堅挺得很,一翹老高。她拿著那幾個可憐巴巴的利息,還要交利息所得稅,這樣一來,柳茜的損失可就大了。
但是,她需要依靠的杜俊和伍揚,幾乎不約而同地對她的決定不看好,這就有點要命了。 〃
柳茜面臨著重新選擇。
跟伍揚見面之前和小姑娘的交鋒,已經鬧得柳茜心裡夠彆扭的了。
那一天,她並沒有輕易地接受小姑娘拿出來的抵押物,她既不認識刻印章的質材,也不認識用小篆刻在上面的姓名,誰知道那兩塊石頭值幾個錢?但她也不想就此跟小姑娘鬧翻。小姑娘說得沒錯,她什麼都沒有,所以輸得起,而自己卻有太多的顧忌。
更讓柳茜沒有想到的是,那兩枚小石頭竟然會值那麼多的錢。
去省文物商店估價是小姑娘的主意,那裡有一家藝術品鑑定中心。按照那個像賬房先生的小老頭的估價,其中的一枚,就夠他們四個到海南往返不知道幾個來回了。
那個小老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