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他的眉目間。
他的神情有著幾分浩淼開闊,又有著幾分飄然出塵。陽光曉映,他平日的溫潤謙和悄然而隱,多了幾分如懸星般的風儀,衛昭心中微動,陷入沉思之中。
江慈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崔亮,而他所言,更是她從未聽過的。她默默地聽著,想起月落族的屈辱,想起牛鼻山戰場的慘狀,想起安澄那滿身的箭洞,悄然無聲地嘆了口氣。
燕霜喬覺江慈的手有些冰涼,不由反握住她。
江慈醒覺,向燕霜喬笑了笑。燕霜喬凝望著她略顯消瘦的面容,忽然發覺,她竟似又長高了幾分,再也不是原來那個只識嬌嗔胡鬧的小師妹了。
野草連天,在夏風中起起伏伏,空氣中瀰漫著濃冽的草香,卻又夾雜著萬千戰馬的燥氣。
白雲如蒼狗,悠悠而過。滕瑞靜然良久,忽然微笑:“那你呢?你既有如此見解,為何又會罔顧師命,投入裴琰軍中?難道裴琰不是野心勃勃、爭權奪利之流嗎?他不也是打著拯救天下的旗號而謀一己一族之私利嗎?”
崔亮將手由石欄上收回,輕嘆一聲:“不錯。裴琰其人,野心勃勃,聰明絕頂。無可否認,他若在盛世,必有能力讓四海清平、百姓歸心。但可惜他徒有滿腹壯志,卻如宇文景倫一樣,力有不逮,所以這場亂象,他是樂見其成的。
“世間的梟雄,哪個嘴裡不是冠冕堂皇,義正詞嚴,但實際上呢,誰不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私慾置天下百姓於不顧。無論興亡衰榮,苦的都是百姓而已。他和宇文景倫其實並無兩樣。”
“那你為何還要輔佐於他?!”滕瑞緊盯著崔亮。
崔亮微微搖頭,目光灼灼直視滕瑞:“師叔,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我現下幫他,不是幫他實現他的野心,我是幫他抵禦桓軍、平息戰火。崔亮要守護的,是天下百姓的生死安危,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