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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實在不知皇父是待我好還是待我不好。若說不好,那這盛大的認祖儀式豈是戲言;若說好,這越禮之舉,又能激起多少人心底的嫉妒,若一日父恩不在,我該如何面對這猛獸般滋長的怨恨?

不知站了多久,眼前閃過多少或真或假的祝福的陌生臉孔,保持著那個對鏡試驗過無數此的完美笑容,不卑不亢,不矜不浮。

祭品放了又撤,歌舞輪番而至,禮官各司其職,宣讀、跪拜、點火……雙腿被折騰的發麻,扶著無歡的手正欲起身,瞥見侍從中一張熟悉的臉,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如同利爪撓心,驚叫聲呼之欲出。眼前閃現紛亂的畫面,頭痛欲裂的感覺在此侵襲全身,一片混亂。這時從手臂傳來加重的力道,無歡沉靜地端扶著我,我清醒了不少。按他的性格,既然敢出現,必然有十全的把握。我告誡自己不要輕舉妄動。於是忍下澎湃激盪的心潮,裝作鎮定地繼續儀式。

朝皇父行完天拜,祭天儀式終是結束。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回殿。離開前皇父的神情意味深長:“自己留心點。”洞悉一切的目光讓我心頭凜然,東琴境內有什麼是父皇不知道的,燁炫怎麼可能逃過他的監視而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裡?

心中忐忑不安,我已經支開身邊所有人,就連無歡這一刻大概已經在瑞王府了。

清風一陣,眨眼對面他已落座,自顧自端起我桌前的酒杯,對著我喝過的痕跡飲下,劍眉一挑:“茶?”

酒,易迷人心智,非必要時刻,我總不願碰它。而對於他的舉動更是見慣不怪,他向來如此小心,看著為他準備的酒,明知道他不會喝。

“你恐怕不是來向我道賀的罷。”

他放下酒杯,狀似深情:“我說只是想看看你,你信嗎?”

我冷冷一笑:“那清謝過您的厚愛了。”

“和你說話,果然最有意思。”他收起深情,輕佻地說,“你身上的蠱毒就快侵入骨髓,怎麼樣,跟我回北瑟,興許我一高興,就決定救你。”

“哦”除了這樣一個語氣詞,我其實找不到什麼其他的話來回應他,他說話是這樣真真假假,我想我還是沒有能力,足以辨別這其中到底有幾分是真。

“你考慮一下,反正我暫時不會離開。”他的手指堪堪掠過我的髮梢,人已不見。殿內又是一片沉寂。而我體內的蠱毒,在他離開的那一秒在體內蠢蠢欲動,給我下蠱的人是他嗎?如果是那麼說來,早在三年前這東西已經寄生在我體內了?

歸墟接住虛弱的燁炫,他蒼白的手示意歸墟不用多作言語。費力一笑:她果然最瞭解我,竟會在自己杯中下毒,同歸於盡,而後重生,是我教她的罷,記不清了。歸墟只能搖頭,這回王實在太瘋狂,沒有佈防就隻身來到東琴。歸墟又想起剛才聖殿上,清姑娘一閃而過的驚措的神情,實在嚇出一身冷汗,也就是王敢這麼做了。他既擔憂又敬佩地迅速將燁炫扶回。心中卻止不住這樣的念頭:那個女人真是我們王的剋星。

清風何處與君歸 卷一 懸崖憶斷山居時 第(五)章 憶往生 無妄之災

從宮內到宮外的道路顯得異常沉重。

是夜,琴聲大作,燁炫身體猛然抽搐,繁華多變的曲調有如無形的細線,糾纏著宮內外的兩人,兩個各懷心思的人。

宮外,濃黑的血自口端滲出,滴在純白的雪上,異常妖嬈。

宮內,流轉在琴絃之間的手逐漸無力,有一股勢力,隨著琴聲在體內張狂亂舞。

約莫半晌之後終於沒了聲響,皇城又是一片寂靜,只剩下靈魂在陰暗裡喘息,粗重又厚實。

於我而言,每一劫就形同往生,經歷伊始帶著孩提空白的記憶在形形色色的人流裡滄桑鉅變,刻上劫難的痕跡,或在身上,或在心下,以至於輪迴過後,記憶之窗重啟,那些曾經的悲痛欲絕再此上演在新生裡,糾纏不盡。

御軒二十六年,北瑟都城。

我站在人流來往頻繁的街頭,對於接下來會發生的變故一無所知。

註定的相遇,縱使各自散落在人生低谷也無法逃避。陌生的街角,無意的邂逅,與燁炫的交集就從此開始。如同兩顆互相影響的天星,總在不經意間擦身而過,又再次碰撞。

那日,他還不是北瑟國主,若非與他接觸過,你實在無法想象那個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女子調情的人會是北瑟二皇子。

一如演一場設定好的戲,對他忍無可忍的重聲謾罵招致一場無妄之災。

乾枯的草根硌得肌膚生疼,腐臭的監獄散發著臨死的駭人氣息,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