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靜的,將自己在夢中與丈夫相遇的情景,一樁一件詳詳細細地講了出來,從她乘坐的白漆青絲馬車,到兩人夜遊寺廟時吃的糖果和蜜餞,還有丈夫頭上的荊條,腳上的靴子,說得清清楚楚。
她從正午時候,一直講到夕陽西下,原原本本地複述了與丈夫在夢中相聚一個月的情景。旁聽著俱目瞪口呆。畢竟若非親身經歷,焉能講到這種地步。
虞氏敘述完畢,神色倦怠,眉宇間卻依舊有凜然之氣,她淡然道:“老爺,我能說得就是這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這會兒陳氏也已經疲倦了,她跪坐在堂前,看向虞氏的目光有些訝異,似乎也是第一次聽見這番話。
這縣太爺雖然才智有限,心底卻是仁慈的。因為一時辨不清是非曲直,遂判令婆媳二人暫且回去居住。這邊通知驛館的人,尋找陳小回來對質。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講一個溫暖的故事
☆、情深
幾天後,陳家院子裡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陳氏將女人用的脂粉香盒扔到大門外,又拽著虞氏的頭髮,把她拖了出去。
兩個女人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撕打,後來陳氏騎在虞氏身上撕壞了她的裙子並抹胸,而後站起來得意洋洋地走了。
虞氏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捂著衣服,頂著蓬亂的頭髮和滿臉血汙,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越過眾人離開。
從此這個女人就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有人說看見她被孃家人趕出來,有人說在城隍廟裡見過她,有人說看見她用首飾換錢。
客棧的店老闆十分唏噓,畢竟兩家也算鄰居,聽見了虞氏的慘狀,時常過去送些衣服食物,後來聽見了閒言碎語,才不再理她。畢竟這麼一個風評不好的女人,誰招惹上都是麻煩。
又過了一個月,虞氏竟成了城中妓院的當紅頭牌。
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淪落風塵的,也不知她那位身世詭異的孩子什麼時候流掉的。她一夜成為教坊裡豔壓群芳的新人,風頭無雙,無數達官顯貴肯擲千金博她一笑。
這一天林惠然收到家中回信,信中備述家裡情況,最後說到了元流火。說是自那天自己走後,元少爺得了一場大病,此後一直在家中靜養,外人一概不見,誰也不知他究竟怎樣了。
林惠然捻著書信沉思。家裡的那個元流火和自己身邊的元流火,不知哪個是虛,那個是實,可惜這段時間元流火一直沒找自己,不能問清楚。
正當虞氏在妓館大紅大紫之時,陳小卻從外地趕回來了。他得知家中有變,忙辭別了東家,帶上自己一年多的工錢,趕回到家裡。
陳小是一個面白微胖,相貌和順的年輕人,看起來不太愛說話。他回來那天,全城百姓出動,圍在他必經的道路兩邊,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看。
陳小左顧右盼,滿心疑惑。他越過眾人回到自己家裡,停了半個時辰,才驚慌失措的跑出來。陳氏在院子裡喊道:“你不信我的話,只管去跟旁人打聽。”
陳小跑了出來,街坊鄰居看他的眼神,已經十分憐憫。後來還是客棧老闆把他拉進店裡,倒了一杯熱茶,安慰了幾句,又勸他另謀打算。
“虞氏先前已經失了貞潔,如今自甘淪落,陳相公也不必為這種女人難過。”客棧老闆說了幾句,旁邊人也都附和。
陳小神色滄惶疲倦,又打聽了一些細節,越聽臉色愈暗,後來一言不發地走了。
縣衙裡得知陳小回來,很快通知各方當事人到衙門參與庭審,畢竟上次那樁案子還沒了結。
這天早上,陳小和及其母親一大早就來到縣衙大堂,外面也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鄉民。約摸一盞茶功夫,一頂青紗軟轎停在門外,兩邊侍女掀開轎簾;走出一名華服盛裝的女人,女人神情冷淡,美豔不可方物,正是當初被趕出去的虞氏。她目不斜視,在眾人或者輕蔑或者同情的眼神中邁步走進大堂。
虞氏看見陳氏,冷笑了一下,目光移向了陳小,瞬間渾身僵硬,臉上表情瞬間崩潰,她嘴唇動了動,眼淚宛如雨水,一連串的滾落下來,簌簌地打溼了胸前衣襟,沾溼了她腳下的青石地板。
陳小先是呆呆看著她,後見她哭得那樣傷心,飛一般衝上去,兩人抱在一起,放聲大哭,似有無限悲憤委屈。
旁邊的人見此情景,亦十分不忍,知縣長嘆了一聲,喝令暫且退堂,叫他夫妻兩個到內室裡,兩人在內室裡亦只是痛哭,半句話都未曾說過。
然後知縣重新整衣升堂,先叫師爺取出上次的審理筆錄,當堂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