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櫃上……張河林急忙抱起已經昏迷的張桂翠,向停車場跑去。鮮血順著張桂翠頭部的傷口噴湧流出,張河林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熱血浸透了……
黑夜中,張河林駕車向醫院狂奔駛去。他不時用手揩去迷濛雙眼的淚水……
耿迪和卞昆開車來到工地。只見白富貴上躥下跳、指手劃腳,忙得滿頭大汗。
當他發現表舅卞昆陪著合作方的耿副總來了時,便急忙跑了過來。
“哈……哈……不錯、不錯,有那麼點大幹社會主義的樣子!”卞昆握著白富貴的手,居高臨下地誇讚道。
耿迪一臉陰沉,同白富貴簡單地握握手,獨自向工地走去。卞昆和白富貴隨後疾步跟了上去。耿迪今天上午接到豆豆從寧海打來的電話以後,心情一直不好。那個叫張桂翠的姑娘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他當然知道這是張河林玩的圈套,而且俗不可耐,檔次極低。但他想不明白,居然還有人不為錢不為利,甘願替張河林冒生死之險,幫他一起害人,尤其還是一個不滿18歲的小姑娘。
“耿總,您今天來,有什麼指示?”白富貴虛情假意地衝耿迪遞上一支菸。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耿迪才是這場鬧劇的真正導演。
耿迪擺擺手,表示不抽。
他今天約卞昆見面,主要是想跟卞昆談談下一步跟張河林打官司的有關問題。路過工地,順便來看看。雖說白富貴只是一個冒牌的傀儡,但對工地的管理不但盡心盡責,且很有些章法。這一點,連黃曉軍和邱建都感到很滿意。
黃曉軍委託的律師耿迪現在還不能見,但律師起草的有關檔案他已經看過了。他覺得有必要跟卞昆通通氣。現在看來,這場官司是打定、贏定了的。張河林就是把老錢逼得跳了大海,老錢也拿不出銀行一分錢的貸款給他。
……
“迪哥,那下一步怎麼辦?”上車後,卞昆問身邊的耿迪。
“現在關鍵是張河林如果一旦知道這一切都是黃曉軍給他上的套,會不會狗急跳牆生出別的麻煩。抽空你還得跟你那位親戚上上課,讓他千萬沉住氣,別再把你抬出來。我明天去寧海,給張河林彙報工作,順便跟他提二期撥款的事,你讓你的親戚從後天就開始,給我和張河林施加壓力,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別讓張河林緩過氣兒來。你讓他口氣一定要硬,越氣人越好,什麼難聽說什麼,從氣勢上徹底打垮張河林!”
“好的,迪哥,您放心。我這幾天就讓他跟著我,寸步不離。”卞昆興奮地說。
寧海市人民醫院急救中心主任辦公室。
張河林正在聽取醫務人員對張桂翠的病情彙報。根據醫院的檢查結果,張桂翠的顱骨有一道長達3厘米的骨折裂縫。目前病人昏迷不醒,除失血過多造成的失血性休克外,並伴有顱內出血的壓迫症狀。儘管經過幾天的全力搶救,病人已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不排除日後可能留下的後遺症。嚴重的可以導致失憶或其他神經系統功能障礙,也就是說,張桂翠很可能從此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殘廢人。儘管這是比較糟糕的結果,但只要人不死,他就還不至於完全陷入絕望的境地。本想利用她給老錢的脖子上套上一副狗鏈,促使老錢儘快費心解決貸款的問題,可沒想到張桂翠卻把戲演過了頭,這一副狗鏈差點把他張河林自己也套上了。他見到老錢的時候,老錢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他告訴老錢,張桂翠的事由他全權負責擺平。眼下最關鍵的還是老錢得設法儘快為他把貸款爭取下來。他甚至暗示老錢,如果貸款問題解決不了,他很可能將無能為力再顧及這件事了。
張河林離開醫院之前,來到病房看了看昏睡中張桂翠。一直陪伴著張桂翠的豆豆告訴她,張桂翠說胡話的時候,總提到“貸款”兩個字。張河林的內心被片刻的內疚觸動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無辜善良的小姑娘。他對豆豆講,下午耿迪要來,他得趕回公司準備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這裡就拜託豆豆盡心照料了。臨走,他拿出一萬塊錢交給豆豆,說是以備急用。豆豆點點頭收下了。
張河林走後,豆豆又回到了病房。她對這個可憐愚昧的小姑娘給予了深深的同情,併為她感到惋惜。她知道張桂翠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報答張河林的恩賜。由此她也聯想到自己,更覺得她跟她是那麼的相似。所不同的是,她是為了自己才出賣了肉身和靈魂,但她畢竟得到了應有的回報;而張桂翠卻是為了一場與己毫不相干的拙劣騙局,不僅獻出了女人一生最寶貴的純潔,甚至幾乎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而等待她的又將是什麼呢?這兩天她一直在反省自己經過的風雨歷程。